薄染自从进入裴家以后,一直闷着头做事,很少对家里的事指指点点。
她知道没了裴锦年,她在这个家的尴尬地位。
裴锦年是因她而受伤的,她在这个家多说一句,裴夫人都会说她一个代罪之身,有什么立场开口,所以她尽量少言,寡语。
晚饭吃得多一点,裴夫人会说,你丈夫躺在床上那样,你还吃得下。
要是她不下来吃晚饭,或是加班不回来吃,李婶做了她的那一份,又是浪费。
偶尔心情好点,跟念念一起笑笑闹闹,裴夫人又会说,我们裴家被你害成这样,你幸灾乐祸吧?慢慢的她在家不怎么笑了。
有时候感到委屈,一个人偷偷的在房里落泪,被裴夫人看到了,又会说,锦年还没死呢,你就急着哭丧了?慢慢的她也不敢在这个家里哭了。
没嫁给裴锦年之前,她也是孤伶伶一个人,但起码没有人可以对她指手画脚,这样拿藤鞭威胁她。
她望着二楼的卧室门,那个躺着的男人,没有一点要清醒的迹象,她只看得到一片无望的漆黑。她眷恋裴氏的庞大资产吗?她贪恋裴家女主人的身份吗?
不,如果没有裴锦年,她可以走得潇洒,头也不回。
现在让她离开,她放不下!
唇快要被她咬破,喉咙里堵着的都是委屈。在这个房子里,没有一个是她的亲人,唯一支撑她坚持下去的人,却在床上躺着。
薄染抬起头,用最快的速度把眼里的水汽抿干,望着目光幽怨的裴夫人:“伯母,您不承认我这个儿媳,我不敢叫您一声妈。您是我长辈,您要惩罚我,我不会反抗,但是叶琪的事,我没做过我不会承认!”
裴夫人面色沉下来:“看看,看看,你还有理了?说的好像我屈打成招似的?非要我把你送警局,弄得大家面子都下不来?”
李婶也上前,一把拉住薄染的手,紧紧一握:“薄小姐,赶快跟夫人道个歉,认错吧。”然后又转向裴夫人,“夫人,要不然家法就算了吧,我听说裴家的家法挺重的,薄小姐怕是受不住,她肚子里毕竟还有先生的骨肉。”
裴夫人怕她进警局,这样裴锦年纳妾的事会曝光,裴家名声会受损。薄染本来也觉得这么点事儿不必要闹到警局去,可要真的委屈求全认了,以后叶琪恢复了从医院出院了,她成什么了?
“报警吧,让我去拘留所待着,我没做过不怕查。”薄染阖目吸了口气。
裴夫人咬牙骂了一句:“薄染,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李婶见裴夫人已经要挥舞起鞭子,忙上去扯着裴夫人的袖子:“夫人,您下手轻点啊。”
裴夫人瞪了李婶一眼,目光中是凌厉的威严:“还轮不到你教我!要么给我按着她,要么站回你自己的位置去!”
李婶被这一瞪,吓得缩了一下,一步三回头的回了佣人房。
裴家的家法已经好多年没有动过了,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这种私下里体罚的制度不怎么提倡了,而且大房人丁凋零,裴锦年常年不在青城,就裴夫人跟吴妈两个,也闹不到要动家法的地步。
所以,当那沾着灰的粗藤鞭甩到薄染背上的时候,薄染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蓦的没撑住,向前倒去。
薄染原本是跪在地上,被打得整个面朝下趴了下去,没等她缓过神来,裴夫人扬起手,又是一鞭子抽下!
只见一女人五指曲起,无力的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复抓挠着,每一次想要撑起身时,鞭子便凌厉的落下,又将她重重的打趴在地,咬着下唇的贝齿磕破了嘴唇,血混到嘴里,有铁锈的腥味,每当鞭子落下,便闷闷的哼一声。
刚回到佣人房的李婶还不放心,偷偷开了条门缝偷看,乍一见这情况,吓得倒退了一步。
那鞭子在夜色里像有幻影似的,抽在肉上,闷闷的声音,清晰可闻,就是个男人也受不了啊。
第二鞭子落下的时候,薄染一用力,把舌头咬了。疼得钻心,倒是分担了背上的疼。她怕自己再咬到舌头,把手伸进嘴里,狠狠咬住,到第三鞭子落下来时,只有鼻子里发出一道闷哼。
裴夫人本想给薄染点颜色,让她知道厉害,跟自己认错。谁知薄染连叫都不叫一声,倒是自己手心都打得发麻了。
裴夫人用力阖上眼睛,牙齿咬的紧紧的,鞭子抽得混乱飞快。
手机铃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薄染的手机在刚才摔倒时就从口袋里掉到了地上,这时一直在地上一闪一闪的响着。
躲在佣人房的李婶赶忙冲出来,把地上的手机拣起,求情道:“夫人,让薄小姐接电话吧,公司现在那么多生意都是薄小姐在打理,万一是哪个重要的客户呢?”
李婶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塞进薄染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里:“薄小姐,你快接吧,接吧。”
裴夫人刚好也打类了,吁了口气,喝了口水。
薄染微微松了口气,额上已一头冷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趴在地上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励绍霆”。
他这么晚打来,肯定是公司有事。
裴夫人看见薄染对着手机掉眼泪,忽然长了个心眼,开腔道:“用免提吧,省得趁机打电话出去求救。要不是客户,就直接挂了。”
薄染现在根本没有跟她争辩的力气,咬的齿痕斑斑的手指滑开了免提键,那头很快传来男人明朗的声音:“薄染,我今天拿着企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