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
自打那天被戴冒春打了一顿后,程欢在床上躺了许久。
高烧不退,加上外伤,她像是陷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中,看不到一点光亮,闭着眼睛额头的汗珠不断的落下,手无力的在空气中胡乱的抓着,喃喃:“妈,妈,救救我。”
裴立坐在床边,昏黄阴暗的光线沉沉浮浮,他思绪飘出好远。
戴冒春每每经过房门口,透过开着的门缝看到丈夫陪在那小贱人身边,只能翻着白眼轻哼一声。
医生每天例行过来给她挂水,程欢有时睡着了,有时只是装睡,不想醒,不想看到这一家子人。
然而一闭上眼,那天令她作呕的画面,就一幕幕的不断重复着。
医生替她拔了针头,贴上棉球,要走的时候,裴立叫住他,问:“我儿媳妇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医生没听懂,笑笑:“没什么大碍,皮外伤,现在有点发烧,挂两天水就好了。”
裴立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她怎么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算起来,从新婚夜,他替儿子洞房,到现在也好几个月过去了,每次只要是程欢的排卵期,他都算好日子与她新房,到底是自己年纪大了,精j子质量不行,还是儿媳妇身体根本有问题?
医生脸上露出尴尬:“这个……孩子也是看缘分的,我也不是专业的妇产科医生,要不等您儿媳妇痊愈了,带她去专门的不孕不育科做个检查。”
裴立仍不放心:“可是结婚前,她和我儿都做过体检啊?”
“做体检的医院只是例行检查,不会那么仔细的,还是去专门的科室再查一遍好。”
床上躺着的程欢眼皮一跳,压抑着心头的混乱。
不管是装病还是真病,这段时间,裴立总算没再碰她,她每天睡着,戴冒春也很少有机会来找麻烦。
她就像鸵鸟似的,以为能拖一天是一天,没想到这一刻还是来了。
她分不清自己想要怎么办?
有时候豁出去想,干脆戳穿了,离婚,一拍两散,不管是借还是欠着,那百万聘礼以后再想办法还。
有时候又懦弱的想,反正都已经被糟蹋了,糟蹋一次和两次三次有什么分别?离开裴家,她和程玫就无枝可依,程玫又是当情fu妇享受惯了,哪里会挣钱,她们娘俩要上哪去弄几百万?
压下心中的种种,等医生走了,程欢撑着坐起来:“爸……”
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房间,程欢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游魂似的有气无力。
裴立有时也心疼这儿媳妇,他是挺喜欢程欢的,不过到他这年纪,对情啊爱啊早看得淡了,也不至于做出冲动坏规矩的事,最多在戴冒春欺负她的时候,站出来帮她说两句公道话。
“要是做检查的话,我想在江城的医院做……那边医院毕竟大一点,正规一点。”
裴立想,上回体检就在青城医院做的,这回换一个也不错。
于是就答应了:“好。”
裴立一走,程欢就给程玫打了通电话。
程玫有个老同学在市府医院当主任,之前程欢的健康证明就是找这人开的,程欢竭力争取把检查的医院安排在江城,就是希望程玫能提早打点。
电话响的时候,程玫正坐在家里沙发上,双目失神的看着手中基金代码,一筹不展。
当初郑太拍着胸脯向她保证,介绍的这位基金经理一定稳赚不赔,她看郑太一口气买了千万,这才放心大胆的都投进去。
谁知一眨眼,赔的连本儿都不剩。
年轻的基金经理不用自己的钱投资不心疼,投到股票市场里一片惨绿,亏得血本无归。
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女儿交代,一想起那天婚礼礼堂上,女儿哭着不愿跟蜡像拜堂的场景,她的心里就一阵阵的揪紧。
都是她这个做妈的没用,先后跟了两个男人,两个男人都进去了。她也知道靠男人不是长久之计,这才想方设法的自己学人做投资,结果全都打了水漂。
正想着,程欢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程玫的眼神一暗。
“欢欢……”
“妈,裴家人察觉出不对劲,要再给我做此检查,你有没有办法?”
程玫一怔,反问:“你和新华同房了?”
“……”程欢语塞了片刻,到底没敢说洞房的是自己的公公,支支吾吾应下了。
程欢松了口气,那天在礼堂上看到裴家人用蜡像代替新郎拜堂,还以为女儿嫁过去会过得不好,看来都是自己多虑了,如今女儿女婿琴瑟和鸣,她也就放下一块大石了。
于是出谋划策道:“他们家人想怎么样?”
“我让他们把检查的医院定在江城了,就上次给我开健康证明的那家可以吗?还有……”
程欢抿了抿唇,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妈,我能不能回家?”
“……”
“我在这边真的过得不快活,妈,咱把基金赎回来吧,亏一点没事的,先把钱还给人家,以后我一定努力工作,挣钱养你。”
*
一个月一度的股东大会,薄染身为代总裁,纵是身体再差,也得亲自出席,不然高层会人心惶惶。
开完会,她就回到办公室,整个人疲倦的陷进真皮座椅里,让小赵从冰箱里拿出她事先准备好的冰毛巾,整个的摊开敷在脸上,然后便一动不动。
小赵担忧的看了她一会,带上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打进内线来。
薄染刚想坐起身,小腹一阵痉挛的剧痛,她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