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楼止没有回来。
清晨的风,微凉。
“少主还在为昨夜的事情生气?”上官燕站在千寻身后。
高高的无尘阁,能俯瞰整个南北镇抚司。
“站得高看得远。”千寻嫣然一笑。
上官燕忽然苦笑了一声,“可是少主,高处不胜寒。”当年的国公府不就是因为……物极必反的典故,比比皆是。
千寻深吸一口气,而后幽然吐出,“我昨晚是不是太鲁莽了?”
“少主?”上官燕一怔,“任何人都会错,少主绝不会错。”
听得这话,千寻噗嗤笑出声来,拢了拢衣襟,“燕儿,你便如此相信我吗?”
“上官家祖训,誓死效忠,绝无二心。”上官燕一本正经,“少主若是想去玲珑阁,燕儿为你打开一条路便是!”
“我刚刚在想,他能走到今日的地步,必定经历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苦楚。人,总该有点秘密,何况是他这样疑心深重而又高高在上的人。手握生杀,今日不知明日事。燕儿,”千寻望着不远处快速飞来的小白。
伸了手,小白稳稳的落在她的胳膊处。
蓦地,千寻愣了一下。
“小白昨儿个去哪了?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上官燕撇撇嘴,“满身的泥。”
千寻犹豫了一下,摊开掌心,小白的爪子上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半块染血的玉珏,落在千寻的掌心。
这是……
“少主这是……”上官燕陡然瞪大眸子,“小白这是从何而来?”
“你认得这东西?”千寻蹙眉。
“这是老主子贴身的东西,后来家变的时候丢了,就没能找回来。”上官燕显得很激动,那种神情,千寻无法用语言形容。眼底噙着泪,想哭又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得。
望着手中的半块玉珏,上头有着斑驳的血迹。
千寻红了一下眼眶,“为何只有半块?看这缺口,应该是被硬生生掰断的。”这东西早前在华阳城,她已经给了赖笙歌,便是他后来……她也没有取回。
上头染着血?
可惜小白说不出话,否则……
难道是赖笙歌……
不远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千寻将玉珏交到上官燕手中,“替我保管。”
上官燕一怔,点头接过收入腰际。
踩着晨曦,红衣妖娆,千寻回眸是,看见那个缓步走上阶梯的男子。嫣然轻笑,“燕儿你先下去。”
“少主,万一他对你不利……”
“他不会。”千寻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由远及近的男子。
上官燕颔首退下,这世上她只相信她的少主,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千寻的手一抖,小白飞了出去。
晨光中,楼止一身红衣蟒袍,面色有些微白,她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鲜有的倦意。走到千寻的跟前,他依旧是高冷傲娇的模样,凤眸微抬,斜飞的眼尾慵懒的睨了她一眼。
剑眉微蹙,千寻撇撇嘴,“呦呵,师父终于舍得走出闺阁,难得难得啊!”
“不出来难道要本座数月之后在墙外接应你?”楼止剜了她一眼,随手便将她揽入怀中。千寻负气转身,他却顺势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太瘦。”
“师父在外头接应多好,买一送一。”千寻嗤笑。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也不提昨夜的事,还是那句话,“太瘦。”
千寻哂笑,“师父的心眼小,徒儿瘦一些,才能挤进师父的心里头。”
楼止蹙眉看她,绝世的脸上慢慢溢开几分柔光。阳光从顶上落下,黑鸦羽般的睫毛落下迷人的光影,若流光般夺目。
她看见他艳绝的唇浅浅勾起,暖了春寒。
楼止就是楼止,若是变得温柔似水,变得如云殇那般,就不是她爱着的指挥使大人。
什么都不必问,什么都不必说,默契使然。
南北镇抚司已经多少年不曾这样热闹了?红绸漫天,喜气洋洋,气势丝毫不逊十三王府,较皇家之礼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外忙碌,宫内也不逊色。
毕竟是十三王爷成亲,南理国公主完颜梁将以公主之礼从宫内出阁,嫁入十三王府。
青奴快速走进寝殿,完颜梁正坐在梳妆镜前,屋子里满满都是皇帝与贵妃御赐之物,还有不少宫闱妃嫔和朝中大臣相送的。
“公主,贵妃娘娘有请。”青奴行礼。
完颜梁起身,望着镜子里的容脸,面上没有半分表情,“是韵贵妃?”
青奴颔首,“是。”
抚着自己的脸,完颜梁冷笑两声,“青奴,你觉得我好看吗?”
闻言,青奴一怔,“公主貌美这是毋庸置疑的。”
“同样都是女儿,同样是一母同胞,一个享尽公主之尊,一个却受惊颠簸屠戮。若不是姐姐,也许此刻的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完颜梁自顾自的说着。
青奴垂眉,“长公主待公主极好,但长公主离世已久,公主您就别伤心了。”
“我不伤心,但我会让欠了姐姐的人,都伤心至死。”完颜梁起身,笑得阴冷诡谲。
缓步走出映秀殿,完颜梁还是那个尊贵无比的南理国公主。容颜清丽,举手投足间尽显气质清贵。
长乐宫中,韵贵妃早已等待多时。
见着完颜梁,巧云急忙含笑引其入内。
完颜梁别有所思的看了巧云一眼,笑得有些凉。
巧云垂眉不语,毕恭毕敬。
端坐案前,韵贵妃笑道,“公主远道而来,如今才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