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赐死圣旨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皇榜贴在城门口最醒目的地方。
沈均就站在城门楼上头,俯瞰这底下的纷扰人群。
“王爷。指挥使会自投罗网吗?”孤弋蹙眉。
“他既然肯拿自己的命去换儿子的命,自然也舍得自投罗网。”沈均冷笑,“守着城门口,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孤弋颔首,“属下明白!”
底下,有人悄然退去。
平静的乡间,安静的湖面,一尾鱼竿平静置于水面上,一侧安然坐着淡雅品茗的楼止。茶香四溢,虽然是最简单的乡间粗茶,却是最能平静心神的。
暗卫们齐刷刷守在外头。不许任何人随意靠近。
无论身处何地,他总是不忘这样的排场。
走哪,都不能没了这口气。
昨夜是月圆,今儿个的楼止,面色有些微白,却因为湖面泛起波光的嶙峋,越发雌雄难辨。身旁的锦衣卫持着偌大的遮阳伞,阴凉处的楼止,眉睫微垂。黑鸦羽般的睫毛落下斑驳的剪影,风过缭乱,风华无限处,教人挪不开视线。
红衣在身,红袖轻拂。缓缓的睨一眼风过如镜的湖面。
不远处,应无求快步而来。
人未至声先至,“大人,出事了。”
楼止眉目未改,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清浅的吐出一口气,“终于来了。”
“皇上下旨,赐大人斩立决。”应无求行礼。
顷刻间。除了持伞的那名暗卫,所有锦衣卫齐刷刷跪地。愣是谁也不敢大喘气。
素白如玉的指尖,绕着茶杯口划了一圈,发出尖锐的摩擦之音。艳绝的唇角勾勒出摄人心魄的弧度,眼底的光若来自九幽地狱般的阴冷狠戾。
“贺王那老小子可算是如愿以偿了。”他若琴弦拨鸣的声音在风中飘渺而逝。
应无求跪身在地,“属下定不会让贺王靠近大人分毫。”
楼止望了望不断抽动的鱼竿,勾唇谩笑,眼底的光明灭不定,“鱼儿上钩了。”红袖轻拂,微光中,袖口衣襟上的金色流云暗纹烁烁其华,“如今不是他要靠近本座,而是本座要去找他。”
“大人?皇上有旨,杀无赦。大人岂可……”应无求切齿,“属下去杀了贺王!”
“轻骑军围城,你能一路杀到皇宫吗?”楼止眸色微冷,“凭你一人之力,可否与轻骑军为敌?”
应无求垂首不语。
“属下等,愿为大人赴死。”所有暗卫异口同声。
凤眸微抬,眸光微凉,楼止睨一眼跪地的诸人,魅惑众生的脸上浮起一丝冷蔑,“就这样让你们去死,岂非便宜贺王那老小子?”
“大人的意思是……”应无求稍稍一怔。
“本座的八百里快件早已到了边关。御笔批阅,莫敢不从。”眼角斜飞,诡美如狐的眸,溢出少许骇人的流光,“这一次,本座要不费一兵一卒,送贺王去死。”纵余厅巴。
应无求陡然回过神,“大人的意思是,让兰家军去对付贺王?”
“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呢?”楼止轻飘飘的看一眼众人,“都起来吧!回朝。”
风过红袖,撩起衣袂翩然。
清风红衣,应无求起身望着楼止缓步而去的背影,刹那间仿佛又想起了那个十步杀一人的男子。清晨绝世,用世间最狠戾的手段,只为以杀戮平杀戮。
回朝……
千里良驹,快马飞驰。
锦衣卫缇骑出行,闲杂人等必须回避。
马蹄声声,直抵京城之外。
赫赫皇榜,刺眼朱砂,印着关于楼止的生死一念。
斩立决!
宛若当年,多少颗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在地,鲜血喷溅的瞬间,染红了谁的眼,黑了谁的心肝?
终于,楼止勒住马缰,凤眸微挑,斜睨城楼上的重兵防守。如今守城的都是贺王的轻骑军,一个个看见那抹刺眼的红,皆已两股战战。
谁人不知,锦衣卫都指挥使楼止,杀人无数,手段毒辣至极。
眸光阴戾,眼角斜飞,楼止谩笑两声,“贺王那老小子真不够仗义,本座回朝,如此大的事情,也不弄点阵仗出来。怎么,打量着要本座亲手染了这满城的红,才算是看得起本座?”
孤弋随即朝着身后的轻骑军道,“速速回禀王爷,指挥使临门。”
“让贺王亲自来迎!”楼止稳稳骑着马,艳绝的唇,勾起摄魂蚀骨的迷人弧度。
“王爷马上就到,指挥使稍待!”孤弋握紧手中的冷剑,眸光死死盯着底下的众人。
底下是明目张胆的锦衣卫缇骑,穿着属于锦衣卫的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皂靴稳踩马镫,一个个气势凌厉,只一眼就教人肝胆俱裂。
应无求上前一步,“大人?”
“待会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听明白了吗?”楼止低冷了声音。
应无求颔首,“是!”
抬头瞬间,墙头满是弓箭手。
见状,应无求倒吸一口冷气,捏着腰间的绣春刀,手心冷汗涔涔。若然万箭齐发,便是你有绝顶功夫,也未必能做到毫发无伤。
应无求放眼自己身边,唯有这数十人的锦衣卫暗卫,纵然有以一当百的本事,如何能敌得过成千上万的轻骑军。
乍听得楼止就在城门外头,沈均只是稍稍一怔,并未有多大的惊讶。反倒是一侧的皇帝,面色煞白如纸,整个人都开始轻微的颤抖。
“皇上要不要看看,城门斩佞臣?”沈均笑得邪肆而张狂,“鲜血喷溅,当朝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