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马车徐徐朝着宫门而去。
千寻拿着巾绢不断擦拭手中的鲜血,将整双手擦得通红涨血。她觉得脏,从未像现在这般厌恶这双手。
她杀人了……
虽然是天衣教教徒,但跟她又有什么仇怨?
她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所思所想也不过是寻常人的生活。回到粗茶淡饭的日子,而后好好的找一门人家,相夫教子,孝敬父母,孝敬公婆。
仅此而已!
只是这种想法,以后怕是不能再有了吧!
从她被卷入宫闱暗杀事件,她已经无法独善其身!
车子戛然而止,千寻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车外一声清晰的喊声,“阿寻?”
千寻心惊,急忙撩开车帘,云殇就领着人站在外头。
应无求下了马,阻止了云殇靠近,马车两旁的锦衣卫也严正待命。千寻沉下眉头,“应大人,容我跟十三王爷说几句话再回宫,可否?”
语罢,千寻已经跳下了马车。
乍见千寻一身男儿装束,英气不凡,云殇的眉目稍稍一怔,“阿寻你可还好?”
千寻颔首,却是咬紧了牙关,“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如今这时分,都已经宵禁,王爷该回府了。”
“你于宫中失去踪迹,本王便一直等着你的消息。听说你出现在街市,想着街市那头如今天衣教作乱,怕你出事便想赶过去。然则有锦衣卫,到底也过不去,便在这里等你回来!看你安然无恙,本王也算安了心!”云殇轻轻吐出一口气。
“多谢王爷关心,奴婢很好。”千寻垂下眉睫。
云殇上前一步握住了千寻的手,“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楼止他……”
千寻摇头,“如今指挥使大人已经是奴婢的师父,他并不曾对奴婢做过什么。王爷,时候不早了,回府吧!”
闻言,云殇一怔,不敢相信的盯着千寻的脸,“你是说?你与楼止成了师徒?”
“奴婢在宫中无依无靠,自然是要找个依靠的。只是,教王爷失望了。奴婢并不是那种自命清高之人,奴婢必须生存。如今宫闱血案未破,奴婢时时处于风口浪尖,今日不知明日事。所以……奴婢投靠了锦衣卫。”千寻极度平静的说完这一切,而后抬头看着云殇。
她的眼神,不卑不亢,清若天池之水,宛若明月当空。.
楼止不喜她与十三王爷相从过密,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云殇也搅合进来。毕竟他们身份有别,如今她又成了楼止身边的人,自然不能与云殇有太多的接触。否则,她担心楼止会对云殇下手。
就像楼止说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王爷,对不起……
千寻抽回手,“王爷回去吧!夜深了。”
“阿寻,你没事便罢,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云殇依旧浅浅的笑着,温柔的抚着她的额发,如同长兄对自己的小妹,那般温柔的触碰。
千寻垂下眉睫,遮去眼中精芒,不教任何人看清自己的眸中光华。
应无求走过来,“时辰不早了,王爷请吧!属下奉命送千寻回宫,自然会安全的送回卫所,王爷就不必多费心。”
听得这话,千寻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了云殇一眼,转身走回车内。
“阿寻?”云殇张了张嘴。
千寻回眸看他,眼底的光有些暗淡,“保重!”
她再也不说什么,上了车便靠在了侧壁处,指尖微微挑起车窗帘子,透过细小的缝隙看着外头伫立着的云殇。马车缓缓而去,她看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垂下眉睫,本就无可能,何必多痴妄。
所谓卫所是锦衣卫在宫闱里的休息地,锦衣卫真实的聚集地是在宫外,毕竟宫内是不许正常男子居住的。日常为了保护宫禁安全,宫内外锦衣卫轮流换班,就有了卫所这个暂时的休息场所。卫所落座在宫门不远处,与后宫完全隔开来,以免乱了宫禁。
然而千寻是个女子,应无求自然给她腾出了一间精致的暖阁,与寻常的锦衣卫隔开了一个院子。
千寻突然在想,这算不算一种待遇的升华?
一个人,一个院子,她还不必去执勤,只要查出杀手就好。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千寻一个人坐在那里望着烛火发呆。她用自己的指尖波动着烛火,一个失神却烫了手,“嘶……不知道南心会不会担心我?”
从怀中取出牵着祖母绿的令牌,千寻盯着令牌看了良久,“这辈子,怕是出不去了。”
只不过有了这身皮,有了这个牌子,她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宫闱。说起来,也算是有失有得吧!她不知道楼止对她到底抱着多少的利用成分,但至少在他完全放弃耐心之前,她还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也不知想了多久,千寻趴在桌案上沉沉的睡去。
梦里,她有看见那场厮杀,好多血……好似有个女人在喊“快带九儿走”……
她攥紧了拳头,鲜血没过了她的鞋面,她看见自己的衣裙都被鲜血浸染,那些惨死的人都匍匐在她脚下,苦苦哀求着让她报仇。
那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有着极度扭曲的狰狞,可怕得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重生。
她挣扎着,却发现四下黑暗无比,她喊着“爹?娘……”可是没有人回答,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红衣妖娆,烛光下,楼止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身前。伸手点了千寻的睡穴,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青丝慢慢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