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直到底下的人叩门说是晚膳准备好了,他才回过神来。而楼止早已不见踪迹。
奢华备至的车鸾驶过长街,驶过多少随时注视的视线。车内,楼止漫不经心的用极好的玉片,修着自己精致的指甲,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
“大人,咱们这大张旗鼓的出来,十三王府那边,必有动静。万一他们提前知道那件事,会不会另有所动?”应无求坐在马车前头,半侧过身子,朝着内里的楼止低问。
凤眸微挑,飞扬的眼线恣意狂狷。“知道又如何?本座便是要他知道,这世上谁都靠不住。他想依仗兰大将军府的力量来挟制本座,如今也要看兰辅国那老东西到底肯不肯。”
“可是如此一来,岂非让京中大乱?万一十三王爷拿夫人的身份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应无求没有继续说下去。
里头的声音慵懒中透着蛊惑,“千寻?哼,只有乱了,才不会有人将心思动到她的头上,才无暇顾及于她。你当寻儿是吃素的?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以静制动,也不过是……坐等良机。”
应无求俯首“嗯”了一声,楼止的心思,岂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猜透的。何况还有个千寻,千寻的心思似乎也受了楼止的熏陶。变得越发不按常理出牌。却总能一击不中,击中要害。
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十三王府的眼线。
不多时,荒原便走进了云殇的书房。
幽静的书房内,燃着熏香。
临窗而坐,外头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房内只燃着一支烛火。昏黄的烛光下,云殇倚着四方小桌,手持一本书籍,面色清浅的看着。
青衫明眸不改,盛世fēng_liú更甚。
“王爷。”荒原行礼,“出事了。”
云殇也不抬眸,顺手翻过一页,“这诸葛孔明的出师表写得极好,亲贤臣。远小人。只是这世上。谁是贤臣谁是小人,又有几人说得清?便是那曹孟德,有人说是枭雄,有人说是奸佞。”
末了,一声笑叹,“归根究底,都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荒原稍稍一怔,不知道自家的主子是怎么了。团大围弟。
见荒原不做声,云殇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抖了抖衣摆,整理了袖口的褶子,“说吧,何事?”
荒原这才回道,“王爷,指挥使从兰大将军府出来,情况有些不妙。”
云殇捋衣袖的动作稍稍停顿,而后又笑着继续捋直,“有什么不妙的,兰大将军府与锦衣卫素来势不两立,楼止身为指挥使进出将军府,大将军自然也不能拿他怎样。”
“据属下探知,大将军自从指挥使离开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始终不肯踏出书房半步。”荒原蹙眉。
闻言,云殇长长吐出一口气,“楼止……”
“王爷?”荒原有些焦灼。
明眸微冷,云殇起身,徐徐朝着外头走去。
月明星稀,又将满月,四下一片空辽之景,显得过分安静。
“纵使要走,他也要将这池水搅混了才走。楼止不愧是楼止,若不是……今日的他应该会逍遥自在得多!”云殇垂了眸,笑得微冷,一直冷到眼底,冷到了灵魂深处。
“王爷这是何意?”荒原不解。
云殇温润的笑着,侧过身子看他,“他本为颠覆而来,可是有人颠覆了他的爱恨,让他不得自由。他一直在等,可是等不到最后的解脱。要么放弃颠覆的初衷,要么……等父皇百年……”
垂眸,谩笑,带着丝丝苦涩,仿佛想起了一些不该记起的事情,“而本王,绝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去等父皇百年之后的屠戮。”
“王爷,现下要如何做?”荒原不懂云殇的意思,事实上,这世上懂他的人可谓也少之又少。
有时候,连云殇自己都不懂,这颗心,这个人,这个脑子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唯一能看见的是,高不可攀的巅峰,无可取代的九五之尊。那些虚无缥缈看似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轻叹一声,云殇稍稍凝眉,看一眼外头漆黑如墨的夜景,“听说母妃身子不适……”
荒原不解,“贵妃娘娘贵体金安,怎么……”
稍一迟疑,荒原陡然回过神来,扑通下跪,“属下该死。贵妃娘娘确实贵体欠安,此前还来过口信,说是忧思难解。”
“既然是忧思难解,想必也是思亲情切。可惜母妃如今也唯有兰大将军府可以依靠!”云殇略显无奈,“想大将军手握重兵,彼时也唯有母妃一个女儿,幸而老来得子。这将军府,也算是有个希冀。”
荒原颔首,“王爷所言极是。”
“你悄悄的去一趟宫里,替本王探病,告诉母后莫要忧思,大将军很快就会入宫探病。明白吗?”云殇挑眉。
荒原俯首,“属下明白!只是大将军若是有了一念之差,这以情动人未必生效,王爷还需两手准备。”
云殇嗤笑两声,眼底的光依旧温和,面色依旧温润,“谁说本王要以情动人?”
闻言,荒原蹙眉,越发的不解。
但云殇并未多说,只是徐徐的走出去,沿着长长的回廊缓步走着。
宫灯被风吹得左右摇晃,谁都不知道他真实的意图。
翌日时分,贵妃身体抱恙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将军府自然也是有所触动,兰辅国虽然久经沙场,甚少身处官场。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对于这些事情,当然也是心如明镜。
楼止是谁,不留下点什么,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