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斗篷,从头至脚遮得严严实实,没有半点缝隙。牢内本就幽暗无光,纵使借着天窗处落下的余光。也无法一窥真容。
狱卒开了锁,所有人都旋即退下,空落落的天牢内,唯有千寻与她面面相觑。
千寻退后一步,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斗篷挑开,是完颜梁霜冷的脸,素白无光,一双眸锐利如刃。女华鸟划。
“你到底还是来了。”千寻扯了唇,耳畔依旧是外头清晰的欢呼声。她下意识的望着天窗外头,心随君去,君且慢行。
完颜梁面无表情,“你不怕我是来杀你的?”
“换做以前,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现在。你比我更清楚,到底谁能杀得了谁。”千寻剑眉微挑,从容应付。
千寻眼角余光落向牢外,“你支开了所有人,想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完颜梁环顾四周,“你倒是逍遥自在。杀了人还能毫发无损。你说我要做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四下一片沉寂。
上官燕就依附在牢外的墙壁处,侧耳听着内里的动静。只要完颜梁敢轻举妄动,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但听得千寻道,“你来找我报仇?”
完颜梁:“你杀了我的孩子,难道还不许我来瞧一瞧你落魄的模样?杀人偿命,何况你杀的是我的孩子,是当朝皇长孙,是南理国的储君。这笔账,该怎么算?”
千寻:“若我说没有。你必不会相信,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言。我也是做母亲的,丧子之痛我比任何人都深有体会。完颜梁,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杀你的孩子。”
完颜梁轻哼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唯有你,恨不能杀了我,最见不得我的孩子出生!千寻,你就是个贱人,你跟楼止乃一丘之貉,何曾有过半点人性?”
千寻也跟着冷了声音。“一丘之貉?十三王府的,何曾不是沆瀣一气,好得了哪儿去?你们南理国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我的儿子替了你儿子,但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完颜梁冷笑两声,“那就等着瞧,看谁先死!”
“好!”千寻音落。
又是一片莫名的死寂,静得教人心慌意乱。
不多时便响起青奴急促的脚步声与轻唤,“公主,赶紧走吧,不可久留。”
“不送!”千寻冷然。
下一刻,上官燕便听着里头传来牢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一个凌空,她已跃上天窗,见着千寻正将最后一张纸置于烛火上,彻底焚化干净。在牢中一角,有不少灰烬犹存,终被千寻压上了稻草,彻底的遮掩过去。
一眼望去,完颜梁已经重新覆好斗篷,快速离开。
轻轻跃入牢内,上官燕蹙眉,“少主,她好端端的来歇斯底里一阵作甚?”
千寻勾唇,“自然是来嘲笑一番,而后发发怒气。不然她这一腔怒火,也不知该朝着谁去。”
“那现在呢?”上官燕不解。
闻言,千寻若有所思的望着牢外,不由的凝了眉,“天知地知。”
上官燕撇撇嘴,她分明听得清楚,完颜梁就是来找茬的。
只不过……
偷偷摸摸进来,就是为了吼几句……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最恨不过杀人,抑或教人生不如死。完颜梁不寻思着杀了千寻,反倒来牢里大吼大叫一通泄愤,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是太过平静?
还是哪里不对劲,上官燕一时间说不上来。
出了天牢,完颜梁直接上马车回十三王府。
进门的时候,砚台就等在门口,见着完颜梁便谄媚般笑迎,“王妃去哪了,倒教奴才一通好找。”
青奴冷笑,“王妃去哪与你何干?凭你是谁,也敢过问王妃的来去?”
砚台急忙跪身行礼,“奴才不敢。只是外头不太平,万一有人冲撞王妃,岂非……”
“岂非什么?”完颜梁冷了眸,一声低冷轻嗤,“该死的奴才,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想去哪就去哪,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谁从这高门大院滚出去。”
音落,完颜梁一脚踹在砚台的肩头,直接将他踹翻出去。
面无悦色,完颜梁冷着脸进门。
远远的,云殇默不作声的伫立,身后随着荒原。
“王妃似乎有些变了。”荒原轻语。
云殇垂了一下眸,不知在想什么。
砚台连滚带爬的跪在云殇跟前,“奴才该死,惹王妃动怒。”
“本王都听见了,下去吧,叫人多留意。”云殇不动声色。
“是。”砚台急忙退下。
荒原睨一速离去的砚台,敛了眸道,“王妃去天牢见千寻,虽然二人对话并无异常,但此举无疑……有些怪异。”
云殇别有深意的看了荒原一眼,“最近王府上空的鸽子多了些,难免有些不干不净。派人处理掉,本王不想再看见一只鸽子,出现在本王的视线里。”
“明白!”荒原行了礼,转身便走。
清浅的吐出一口气,云殇沉了眸,仿佛犹豫了很久。深吸一口气,云殇想了想独自抬步往外走。
楼止率领锦衣卫出城,领皇命前往南理国。兰大将军府因为少将军与少夫人死于大火,即将出殡,老年丧子真当是可悲可怜。
一时间,京城内有些骚动。
两大事件重叠出现,百姓们议论纷纷。
十三王府不敢轻举妄动,而将军府也无暇顾及朝中之事。纵使楼止离开,京城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有难以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