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上的是个正值芳龄的女子,容色绝佳,剑眉水眸,眉心抹额微垂。整个装束干净利落。突显眉宇间自成一派无人可比的英气。
微微泛着金色的发高高挽起,束银白色发冠,红白相衬的长鸿羽与发垂落腰间,极为鲜艳。
银色的盔甲在身,腰间玉带盈盈一握,顿显英姿飒爽,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眸敛月华,凝万钧之力,一身气概不输男儿分毫。
落款是云殇苍遒有力的几个大字:天朝忠义将军。
千寻深吸一口气,转而望着略显失神的上官燕,“这、是我娘吗?”画中人的容貌,与千寻虽不是一模一样,却也算得上八分相似。
天朝忠义将军?
所以说。她母亲曾经位列将军之席?身为女子,能位列将军,该是何等的功勋才能及此? 可为何没有半点传闻?
上官燕噙着泪,狠狠点头,“是主子!”
音落,她已扑通跪地,俯首不肯起身。
望着手中的画,千寻百感交集。虽无缘得见真容,但便是这一眼,足以填补记忆中的空白。艰涩的扯了唇笑,千寻哽咽着。“我娘是女将军?”
“主子是狗皇帝亲点忠义夫人,位列将军之席,手握重兵。”上官燕简略的说着,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并未一次性说个清楚。
便是这寥寥数语,亦足以教千寻自豪。
身为女子。巾帼不让。该需要怎样的魄力?
只可惜……
成也帝王败也帝王,到底都只是过往尘烟。威名卓著,终不过黄土一抷;红颜绝世,亦难逃白发枯骨。
“难怪一直以来云殇始终教我避开皇帝,我也终于明白皇帝每每见着我,都有那种咬牙切齿的模样。”母女若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自然是招故人恨之入骨的。
上官燕冷哼,“那狗皇帝,早晚不得好死!”
千寻苦笑,“他知道我的身份,没有挑破,没有追杀。已经是开恩。你预备杀了他,再落一个四海为家的下场吗?”
闻言,上官燕一怔,“少主不打算报仇吗?”想了想又顾自垂了眉,“爹临终前交代,主子有命,不许任何人报仇。”
千寻心头微颤,“我娘说的?”
上官燕颔首,“是。主子不许任何人向朝廷报仇。”
“那么当年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信我娘会谋反。”千寻剑眉微挑。
“主子没有谋反。”上官燕抬头,却没了下文。
千寻也不追问,很多人喜欢刨根问底,可对于千寻而言,当年能逃出生天已经不易。若还要对过往耿耿于怀,拿不起放不下,那她岂非白活一场?
见千寻沉默,上官燕也没有再说什么。
良久,千寻才搀了上官燕起身,“燕儿,起来吧!”
“少主?”上官燕望着千寻小心翼翼的收起画卷,眸光微恙。
“以后别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话,你别忘了,我们还活着是因为朝廷没有追究。若追究下来,我们是落网之鱼。”千寻的指尖轻轻抚过卷轴,鼻尖轻嗅,是名贵的檀香木做的画轴。香气怡人,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上官燕握紧手中的血蔷薇,不语。
小心的将画收回木盒子,千寻深吸一口气,“人活一世不易,燕儿,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资格挥霍性命。纵使前世恩怨,可是谁能说得清是非对错?不管是不是谋反,这世上本就没有该死之人。所谓的该死,只不过是成王败寇。”
千寻没有时间去想,该如何报仇,该怎么报仇。
几经生死,有夫有子,如今楼止的命,儿子的命,才是她唯一想要维护的。
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只是,她不明白,何以云殇要将她母亲的画像送她?她仔细的检查过木盒子和画卷,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云殇平白无故的,会有如此好心?
“少主?”上官燕轻唤。
千寻这才回过神,“何事?”
“少主在想什么?”上官燕蹙眉。
低眉望着手中的木盒子,千寻摇了摇头,“没事,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
半空中,盘旋着低低的“咕咕”声。
何其熟悉,好似……
千寻快速走出马厩,蓝天白云之下,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在空中飞旋,红色的冠羽若隐若现。
“是小白!它还活着!”上官燕大喜。
朱唇微扬,千寻清浅的笑着,如释重负。
真好,还活着!
小白依旧发出“咕咕”的声响,而后飞离。
“它要去哪?”上官燕一怔,随即想要腾空去捉。女冬肝弟。
却被千寻一把摁住,“随它去吧!只要知道还活着,便已经是天可怜见,何必还奢求那么多?”
上官燕似懂非懂,“少主你在说什么?”
千寻嫣然轻笑,而后跪在地上,神色肃穆的朝着帝都的方向,狠狠磕了三个头,“多谢祖母!”
闻言,上官燕稍稍迟疑,心里也明白了大概。
锦衣卫大军朝着关外开拔,关内军士夹道相送。离开黄龙关,就该是关外,一直走下去就是韩城,过了韩城就是卢塞江。
越过卢塞江,便到了南理国的边境。
画像之事,千寻亦没有告诉楼止。楼止那性子她自然是清楚的,若然晓得是云殇所赠,二话不说便会毁得干净。
奈何这是千寻母亲的画像,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真容,怎么舍得毁去。
临到韩城的时候,适逢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