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很周到。”楼止依旧面无波澜,平静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良久,他如玉修长的指尖轻轻捋过鬓间散发。慢慢将双手托举,将蟠龙网纹官帽取下。指腹不紧不慢的抚着官帽正前方的血色玉石,终归放在了桌案上。
起身,红袖轻拂,走出了门。
外头阳光极好,落在他金丝绣蟒纹的袍子上,倾泻了满世界的流光璀璨。
云殇站在门口,定定的望着他伫立回廊之下,“不会后悔吗?值得吗?”
“从你开口问值不值得之时,你便已经输了。”楼止邪魅轻笑,扭头看他时,脸上依旧是无人可比的狂狷恣意。
云殇稍稍一怔,而后若有所思的点了头,“是啊。太计较,就输了。”他犹豫了一下,“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吧?”
楼止笑而不语,“回去又能怎样?你还是从前的十三吗?”他敛了容,“她在哪?”
“你该知道,她的身份,足够她死一百次。”云殇深吸一口气,“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像以前那么幸运。”巨纵鸟弟。
顿了顿,云殇忽然道。“再来一盘棋。如何?”
楼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晓风亭外重兵防守,亭内两者博弈。
黑白棋子交锋,论一场天下,搏一回生死。
“本王这棋,还是你教的。”云殇下了一枚白子。
“纵横捭阖,以退为守。你学得好。”楼止面无表情。
谁也不知道,何以水火不容的两人,竟然还有如此平静的一日。却不知往日恩,今日怨,都不过……繁华一梦。
云殇拿着棋子看了楼止一眼,“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后来……”
“旧事莫提。”楼止一子落定。
“你说,当年如果没有国公府的事情。我们三个会怎样?还能像以前一般,那么开心快乐吗?那段时光,是最好的。”云殇也不顾他的冷漠,继续说着。
“你若继续说下去,本座倒要误以为……”他邪肆勾唇,而后探过身子,说得极轻极缓,“你不会爱上了本座吧?”
云殇一阵低咳,大抵是被他的话呛着了,良久才道,“若是如此,你肯娶本王为小吗?”
楼止嗤笑,“然后呢?”
“然后本王与阿寻姐妹相称,形影不离。”云殇思虑片刻,温润浅笑,落下棋子。
“想得美!”楼止拂袖,跟着下子。
“一直都跟着你们走,难得也由本王做一回主。这一次本王总算掌了生杀,也总算是扳回一局。”他迟疑了一下,而后抬头,“不过……每每本王觉得胜券在握时,总会发现,不过是你的反其道而行。”
楼止邪笑,“是吗?”
云殇点头,“小时候如此,长大了也是这般,何曾逃出过你的规矩?这一次,你又何尝不是在为本王设局?”脸上的笑容从浓转淡,“可是你想过没有,也许输一次,你就会输得一无所有。本王,不会手下留情。”
“本座也不会。”楼止应了一句。
音落,云殇定定的望着楼止,眸中神色复杂至极,“你该知道,本王不会顾及她的生死。若不是她,本王不会走到今日地步。”
“若不是她,你也不会有今日殊荣。”楼止反唇相讥,“与其嗔怪别人,不如想想自己,何以走到今日?王爷,你说呢?”
云殇浅笑,“阿寻真是与你越发相似。”
“没听过夫妻相?”楼止挑眉,带着戏虐。
他点头,“从小,你们就像一个人,没想到她忘却了那么多,最后落在你手里,还是变成了最初的她。”
“那么你呢?”楼止下了最后一枚子。
“本王……”云殇忽然答不出来。
变了?还是没变?
许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本座输了。”楼止起身,手中的棋子悉数落回棋盒里。
闻言,云殇稍稍一怔,低眉去看棋盘,黑子白子交锋,终究以黑子输了半只而告终。面上从痴愣渐渐转为无奈,“你赢了。”
“输了半子。”诡美如狐的眸,微微挑起,“连数数都不会?”
“你是如何做到,一边说着话,一边输得滴水不漏?偏生的是个好脸面的,输也只有半子?”云殇也跟着起身,眼底的光略显异样。
楼止看了一眼无极宫方向,“你何尝不想输得不留痕迹?”
云殇低眉一笑,“有吗?”
“自欺欺人。”音落,楼止拂袖朝着无极宫回去。
“九哥。”云殇陡然喊了一声。
楼止没有停驻脚步,“死了。”
云殇站在那里,却不知是哭是笑,那张温润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麻木与僵冷。嘴里只念叨着他那一句,“死了?死了?……是死了!都死了!”
他站在那里,望着天际浮云,眼底的光渐渐冰冷。
“王爷,指挥使去了皇上那里,若然没人盯着,万一皇上一时兴起将皇位……”砚台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也不敢继续大逆之言。
云殇轻缓的吐出一口气,“不必了,父皇早就做了决定,便是本王去了,又能如何?盯着将军府那里便是,别教兰景煌回来了。”
砚台一顿,随即颔首,“奴才明白!已经派人去拦了,绝不会让二公子踏入京城。”
“大将军,是不是也快了?”云殇说得很缓。
听得他口吻中的迟疑,砚台自然也明白云殇话中之意。凉薄帝王家,还能有多少情义?便是至亲至爱,到了皇权帝位面前,如此的不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