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笑得微凉,按住了皇帝的手,“皇上,臣妾想与你说说话。”
“这是怎么了?是谁敢给你气受?”皇帝蹙眉。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临窗而坐,她柔柔的倒伏在他怀里,将自己的脸埋在他怀里,“皇上,有些事臣妾怕此刻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得清楚。”
长歌犹豫了一下,却没察觉门外的孔翎已然握紧了袖中的手。
“皇上,不管臣妾做错了什么,你要相信臣妾待你是真心的。”长歌抬头看他,“纵然此生有负,但此心不负。人活一世,身不由己的事太多太多。”
皇帝越发的迷惑,定定的望着她倾世绝艳的容色,“怎么了?”
“皇上。臣妾犯了死罪。”长歌起身,轻轻抱住他的脖颈,将下颚抵在他的肩头,“可是臣妾的心在皇上这里,不管怎样都不会变。这江山是皇上的,臣妾就算恨极了南理国。也不会拿皇上的江山开玩笑。”
皇帝蹙眉,“长歌,你到底在说什么?朕一句都听不懂。”
长歌笑了笑,始终不肯叫他看见眸中的泪光,“皇上,国公府今夜必反,还请皇上早做准备。”
下一刻,皇帝骇然掰开她,冷然凝着她的眸,“你久居深宫,如何得知?”蓦地,皇帝用力捏着她纤细的胳膊,“你的意思是,孔翎?”
“皇上,国公府反了。”长歌敛了眸,低低的开口。
“那么你呢?”皇帝眸色通赤。
身为君王。最恨的便是臣子谋逆。那是对皇权的挑衅,对皇权的亵渎。可是面对自己宠了十多年的女人,他如何下得去手?
可是他不是普通的男人,是皇帝,是天下之主。
这天下,什么都是他的。
可唯独眼前这个女人的心……他宠了十多年,后宫三千,都集于她的一身。便也是这样一个女人,最后竟然……
“朕已经开始布防对付国公府,是不是你走漏的消息?”皇帝眸色愠怒,忽然甩开长歌站起身来。
长歌身子失控,一下子扑了空,扑在软榻上。眼底噙着泪,面上却是如释重负的浅笑,“皇上觉得,是臣妾告诉了翎儿你的计划。所以国公府才会立刻谋反?”她轻笑,“皇上真以为臣妾是这样的人?臣妾承认,初入宫闱,对皇上并无爱意。”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待我好。我为你产子,早已血浓于水,我……”
“你与孔翎相从过密,只怕知道的不止这么点吧?”还不待她说完,皇帝已经愤然。
天威不可测,伴君如伴虎。
大抵便是如此。
从长歌开口,她已经料到了这样的后果,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勉力坐起身子。烛光下,绝世的容颜,惨白无光。
门外,孔翎神色黯淡,眼底有些茫然,只是缓缓转身窜出了宫墙。她没有回密道,只是坐在春燕衔泥宫的宫墙外头,上官秋跟着站在不远处,小心的戒备,以免教人察觉。
良久,孔翎才抬头道,“帮我做件事。”
上官秋颔首,“主子请吩咐。”
“去一趟地宫,毁了千修记以及所有的火云珠记录。”孔翎道。
闻言,上官秋显然一怔,“火云珠乃主子毕生所求,也是国公爷一心希冀之物。若然没了火云珠,到时候胜负难料。”
“都不重要了。”孔翎笑着摇头,“到底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些年我只顾着与大师兄写千修记,心思都扑在上头。对于周旁的事,远没有长歌看得清楚。国公爷说,长歌是自愿入宫,如今南理国和天朝邦交甚好,根本无隙可乘。”
“我……竟也信了。”她一声低诉,一笑却似哭,“我原想着,天朝暂时没有把握攻下南理国,所以等我做好火云珠,就能帮着她回国。到时候找到国主,她要么做她的公主,要么做她的梅妃。”
“却原来,不谙世事的是我。”
“一直以来,我从未问过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我太自以为是,忘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昔年满怀恨意的完颜长歌。”
“这些年的宫闱生活,她过得极好,唯有我还以为她活在水深火热里。”
“更不曾想过,最后一手毁了她平静生活的,也是我!”
上官秋垂下眉眼,“主子久居地宫,何曾知道那么多。世易时移,早已不是昔年景。国公爷他……”
孔翎抬头,“说吧!”
“卑职一直不敢说,怕主子一时不忿,一时分心,研制火云珠会生出意外。如今,卑职不得不说!”上官秋单膝跪地,“主子,国公爷是谋反。国公爷一心想要这江山社稷,早就连同南理国国主完颜穆,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事,国公爷一直瞒着主子,并且……国公爷早已派人深入华阳城,本就做好了谋反的准备。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国公爷野心勃勃,大肆揽权。当着主子的面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搜刮民脂民膏,卖官鬻爵的更不在少数。”
孔翎冷笑两声,“陌上……城!为何你们都不曾告诉我?”
“主子?”上官秋心下一怔,微光下孔翎的面色极为难看,恨到极点,冷到极致,容色紧绷霜冷。
“你去处置千修记,剩下的我自己解决。”孔翎冷了眉。
“那么少主呢?”上官秋问。
孔翎抬起头,望着高墙,“我去带回来。长歌肯向皇帝坦白,只怕皇帝也不会放过她。我带着他们一起走,就此归隐再也不回来。”
上官秋颔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