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飞制止慕容懋懋:“够了,别再继续了!让阵法停……让阵法停!”
其实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女孩儿就已经收势,停止了阵法运转。
火灭了,雨停了,绑着线条的树和木橛也不发亮了。
看着小幽狐扑到自己脱力躺在地上的父母面前伤心地嚎啕大哭的场面,慕容懋懋已经是泪流满面。
万物有灵,妖也是有感情的。
这一刻,没有所谓的善和正义,有的只是悲痛的亲情。
天地之间好像独独剩下那只小幽狐凄惨的哭声,在京师郊县的树林中,气氛竟是如此的悲凉。
俞飞迷茫了。
慕容懋懋也是。
他俩没有了任何言语,只能愣在了那里。
心中一片空白。
那只男幽狐似乎已经油尽灯枯失去了意识。
那只女幽狐拼命撑着不昏过去,颤抖着伸出右手抚摸自己正在哭泣的小孩儿,眼中满是慈爱。
它喃喃地说:“怎么又哭了,没出息。”
那小幽狐边哭边口齿不清地不停喊着:“娘……娘……”
俨然如同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那女幽狐凄凉地笑了了下,由于没有皮肤,满面各异的组织,牙床露出,笑得那叫一个极度恐怖,尽管如此,它依然轻抚着小幽狐,柔声地说:“乖,娘没事。”
看到此处,慕容懋懋的眼泪再次流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一句“斩草除根”实在太残忍了,就像自己是一个恶人一般。
俞飞闭着眼睛咬着牙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向正在生离死别的幽狐一家走了过去。
慕容懋懋奇怪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叫住他,可是喉咙哽咽发不出声儿来。
当俞飞走近幽狐时,那只正在母亲身边哭泣的小幽狐含着眼泪用一种充满了仇恨与悲伤的眼神瞪着他,让他有些不敢直视。
女幽狐颤抖着说道:“我们输了,你杀了我们吧。”
俞飞看着它,摇了摇头,说:“我不杀你们,只要你们回到你们原来的地方去。”
女幽狐叹息一声,温柔而凄清地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说道:“孩子活不了,我们也活不了。”
俞飞说:“我知道,你们的孩子我想办法救它,如果能活,你们就答应回去,可以吗?”
女幽狐突然激动地说道:“你救?你怎么救?”
俞飞说:“我有一种蛊,叫作‘生息蛊’,可以治疗伤病。(疗你们的孩子,再用巫力吊住它的性命,然后让它寄生在我的身上,直到它长成……”
听到“让它寄生在我的身上”这句话,女幽狐惊呆了,慕容懋懋也惊呆了。
她们想不到有这样的方法救活小幽狐。
也想不到有人肯做这样的事。
女幽狐看着他,颤声说:“你说的是真的?”
俞飞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一试。”
女幽狐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俞飞想了想,说道:“你说得对,在生存面前无非善恶,尽管我必须阻止你们害人,但是却并没有杀死你们的必要……”
其实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出来,主要是被母爱感动了。
女幽狐说:“谢谢……谢谢你……不过,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俞飞问:“为什么?”
女幽狐娓娓讲出了它们的事情。
数百年前,幽狐一族十分强盛,修仙得道者不计其数,民国时期阴阳先生大显其道,杀了大多数的幽狐,当然,幽狐以前也确实祸害过不少人,也杀过不少阴阳先生,但是到了大革命的时候,它们却只有仓皇逃窜的份儿,躲进深山老林之中,因为在那个年月里,根本已经没有人信这一套了,正所谓无知者无惧,人心如果拧着一股劲儿的话,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最终都会被打跑。
那时候,幽狐族只剩下一小支,不足三十个。
它们在大山之中休养生息,不敢踏出大山一步。
可是没想到,两个月之前,竟然有三个人类找到了它们的藏身之处,大开杀戒,为的就是要抢夺它们身上的那层皮。
幽狐皮自古便是宝物,功用非常多,攻击防御、制药炼器。
那三个人掌握邪术,十分厉害,而且凶狠残忍,把幽狐杀死之后便将它们身上的皮生生扒下,一块一块收集起来。
那时女幽狐怀着小幽狐,快要到分娩期。
为了给种族留下根,族长便组织大家抵抗贼人,让女幽狐的丈夫护着它逃走。
它们悲痛无比,借着山下的水路终于逃过了一劫。
那山下的河属于京师附近水系的支流,它们便顺着河水飘到了京师的郊县。
到了这儿,由于受了伤、又拼命奔逃,女幽狐动了胎气,再也无法忍耐,便在丈夫的陪同下来到这片树林,诞下了小幽狐。
由于幽狐的习性,产下的幼崽必须吸食灵气方能成长,否则就会直接魂飞魄散而死,在深山之中可以吸食山脉灵气,但在城市,因为发展过快,污染严重,人们的信念不纯粹,导致灵气稀薄得几近于无。
所以,实在没有办法,女幽狐只能将幼崽寄生在人类小孩儿的身上。
――一般说来,六岁之前的小孩儿身上是有灵气的,越长大越接触嘈杂都市、喧嚣社会,灵气便越稀少了。
恰巧或者不巧,在它们寻觅寄生对象的时候,碰见了周甜抱着赵小宝正在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