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府的另一处小楼里,屋内的灯火很晚才熄。
许府的二夫人楼仙儿在床头枯坐到很晚,一直到派去打听的贴身丫环回禀,知道许梁已去了大夫人的房内,楼仙儿才轻叹一声,挥退了丫环,熄灭了灯火。她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黑漆漆的帐顶,开始怀念自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丫环绿儿,只是想到寻找了这么久,如今连韩王府的都被查封了,而绿儿依旧下落不明,心中便黯然伤感。
一夜说长也不长,两眼一闭再一睁,这一夜就过去了。
大夫人冯素琴房内,冯素琴头枕着许梁的一支手臂,懒洋洋的不想起来。
许梁便陪着她赖在床上,直到冬日的阳光照进屋内,两人才起来,冯素琴坐在铜镜内梳妆,许梁跑到外边练了一阵刀法,再进屋,接过丫环端来的洗漱用具,将全身收拾利落,换上冯素琴特意准备好的一套裘衣,看上去不像个朝庭从四品的官员,倒更像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少爷。
冯素琴见了,脸上喜色更浓,问道:“相公,你当真决定不去参加平凉商会的酒会吗?”
在一早上两人醒来的时候,冯素琴便将平凉成立商会,而她已是副会长的事情告诉了许梁,尽管许梁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但他还是表现得很吃惊,搂着冯素琴夸赞了几句,听得冯素琴眉开眼笑。
许梁道:“你们商会的事情,我一个朝庭命官,去了不合适。”
冯素琴轻笑道:“我能当上副会长,人家可都是看着你的面子呢。今日酒会,多少人都眼巴巴地等着相公你前去,梁会长也跟我提了两次。”
说着,冯素琴央求道:“相公,人家头一回当副会长,接到商会第一个任务便完不成,传出去。会好没面子的。”
许梁不为所动,轻笑道:“商会是你们的商会,又不曾给我一丁点好处,我凭什么要去?”他看着她。戏谑道:“你知道的,相公我现在也算是平凉的大人物,大人物的脚向来是比较金贵的。”
“去嘛。”
“给个理由先。”
冯素琴无奈地看着许梁,指了指许梁身上穿着的那件貂裘,道:“其实。商会也是给了相公好处的。”
许梁见状,惊讶地问道:“你说这衣服?”
冯素琴点点头,道:“这是梁会长让人从草原带回来的,托我送给相公。”
许梁听了,摸了摸裘衣,指尖传来柔软舒适的感觉,说实话,许梁对这件衣服还是相当满意地,做工好,还特保暖。在寒风中走一圈,都不觉得冷。
“要不,我再送回去?”许梁探询着问道。
冯素琴撇嘴,鄙夷地道:“相公你都穿过了,还在屋外兜了一圈。”
许梁垂下头来,叹气道:“好吧,拿人手短,那我便勉为其难,参加一回。”
冯素琴转而轻笑。
平凉商会在平凉城东有专门的商会宅子,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平凉商会成立后的第一次酒会便安排在此。
许梁和冯素琴共坐一辆马车,在几名青衣卫的护卫下朝平凉商会而去。路上许梁掀开车帘一角,欣赏着沿路的景色。临近年关,街道上的各家店铺也都贴上了新对联。换上了新灯笼,大部分店铺都已挂了停业的牌子,店家和伙计都回去准备过年,一家裁缝店里,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三个半人高的小孩子正在试穿置办的新年衣裳。
一切看上去都很喜庆,当然。不和谐的景象也有,许梁一路看过来,至少看到三家饭店伙计在厌恶地往外赶上门乞讨的乞丐,街边,不少衣着破烂的难民在寒风中簌簌发抖,满脸愁苦,受各地突然暴发的起义影响,许多事发地区的百姓流离失所,成百上千的难民涌入平凉城中,等待救济。
许梁轻叹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起来这真不是一句空话。只要有战争,便会有家庭破碎,百姓失所。
西北连年干旱,地里庄稼几乎到了颗粒无收的地步,百姓吃了上顿愁下顿,有些地方还出现了易子而食的事件。现在又接连发生了十几起起义事件,天灾加上人祸,西北百姓承受的苦难就更加严重。
许梁感叹着,忽感觉肩头一沉,扭头一看,冯素琴不知何时将头靠到了许梁肩上,两人透过车帘,一起看着外边。
“我原本以为早几年跟着母亲从北走到南,那段日子便是很苦的了,现在看到这些难民如枯木死水的眼神,才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的苦。”冯素琴喃喃说道。
许梁道:“人生本来就很苦。”
冯素琴道:“可他们太苦了,相公你想办法帮帮他们吧。”
许梁沉吟一阵,苦笑道:“你家相公又不是菩萨佛祖,没有大神通,如何能帮这么多人?我能护着你们和手下几万梁军吃饱穿暖便不错了,如何还能管得了其他不相干的人。”
冯素琴看着他,肯定地道:“相公既然能护得了我们,必然也能护得了他们。只要相公你想.”
“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许梁笑道。
“嗯!”冯素琴猛点头,“在我心里,相公你是世上最牛的人。”
“原来我的形象这么高大?”许梁讶异地道。
“是啊。”冯素琴道,她数着手指头开始念叨:“相公你看啊,你十八岁便当官,短短两三年便身居平凉同知高位,官从四品,红袍加身,一手创立梁军,挥下将士四万。你年仅二十一岁,便是朝庭从四品的高官,说不得便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红袍高官。而且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