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说得是那么真诚,听起来好像不给贺守备安个行军先锋的名号,将会天理不容一样。
贺人龙尽管心中有些疑惑,然而他向来以粗犷威猛著称,不及细想,咧嘴嘿嘿而笑,颇为得意。
武之望和贺虎臣见贺人龙这副德性,又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便顺水推舟,点头允许。这样,贺人龙的行军先锋一职终于落到了实处。
诸事商议完毕,各人回去做好准备,文官准备粮饷马匹战甲,武将们各自回营,约束部下,只待领齐了粮草便能起兵。
庆阳守备贺人龙追上正朝总督府衙门外走的平凉同知许梁,咧嘴直笑,“许老弟,你仿日大力举荐贺某,贺某承你这份情,如今离出征的时辰尚早,今晚贺某做东,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小酌两杯如何?”
许梁愣了愣,嘴角带笑,表情遗憾地道:“贺将军太过自谦了。贺将军的威名名扬四海,先锋官的差事非将军莫属不可!将军顺利担当这先锋官,实乃名至实归之事。本官也仅是顺应天意人情,不敢居功。至于小酌几杯嘛,咳咳,能与贺将军把酒言欢,是本官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奈何大军出征在即,我梁军出营出得匆忙,粮草尚未带齐,得赶紧回去准备。唉,将军也当知道,我梁军不比将军的庆阳兵,有朝庭的粮草供养着,而我梁军向来粮饷自筹。”
许梁连连抱拳,话里话外无尽的遗憾之意。
贺虎臣见状,只得作罢,亲热地与许梁挥手告别,神态比之以往不知道亲近了多少。
许梁笑吟吟的,翻身上马,埋城外的梁军营地走去。
许多人都对许梁的举动不解。这许多人中也包括了陕西参政洪承畴。只不过多数人不解之后,也就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而洪参政不是一般人,思来想去。隐隐地觉得不安起来,便去找了武总督。
武总督身边围了几个文官,正在商议着怎么准备粮草。两万多人的军队出动,光粮草就是个极庞大的数字。
武总督见了洪参政过来。撇下那几员文官,招呼着洪参政坐下,问起来意。
洪参政斟酌半晌,慢慢地说道:“今日许梁的举动很奇怪。”
武总督笑道:“许梁的举动哪回都不是这样,出人意料。”
洪参政摇头道:“此次不一样。”他看着武总督。担心地道:“有件事情,大人未必知道。”
“什么事?”
洪参政小声地说道:“许梁率梁军追击李家军的时候,因故托后时辰赶去增援的庆阳守备贺人龙曾带兵在平凉府与巩昌府交界的地方,抢了不少梁军的战利品。”
武之望闻言一愣,问道:“竟有这等事情?”
洪参政道:“确有此事。虽然未曾公开,但梁军中几个主要将领都知情。许梁身为梁军主帅,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现在他居然跳出来大力推荐贺人龙担任先锋官,下官想来,总归有些不安。”
武之望沉默一阵,叹道:“即便贺守备当真抢了梁军的战利品。我们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洪参政先是一愣,承即明白了武之望的苦心。出战的军队数来数去就这两万多人,若是因为贺守备抢了梁军的战利品,却反过来去追究贺守备的责任,这样对当前的战事极为不利。是以,武总督也只能装聋作哑。
洪参政沉默一阵,犹豫着建议道:“许国忠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贺守备抢了梁军的战利品,这么大的事情,许梁肯定记恨在心。下官担心出战途中。贺,许两人之间会闹出事来,影响战局。”
武总督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不过,无论如何。不能牵连到贺人龙身上。贺人龙这种暴脾气,一言不合,便有可能摞挑子不干。若没了他,我们还怎么打?”
洪承畴点头称是,看着武之望,探询地问道:“朝庭给梁军的旨意上是说梁军粮饷自筹。然而,许国忠的梁军接连出征,在追击李家军的战争中更是损兵折将……督台,您看,此次出战,能否将许国忠带来的六千多兵的粮草问题解决了?”
武总督看着洪承畴,脸色愁苦。回头指着身后正在捻须商议的几员文官,苦笑道:“若是粮草充裕,拨些给梁军倒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现在承畴也看见了,不瞒你说,以目前库里的那些存粮,供给其他明军三天的口粮都够呛,哪里还有余粮发给许国忠。”武总督满嘴苦意,朝洪承畴道:“世道艰难,你去跟国忠说一说,粮草的事情,还得国忠他自己先想办法克服着,待打了胜仗以后,本督再给国忠他请功。”
洪参政笑得也很苦,无奈地应下。
当洪参政在固原城外的梁军营里见着许梁,将武之望的期望与许梁说了,许梁表现得很吃惊和感动,红着眼眶子,连连拍胸脯保证要好杀生敌,以报武总督知遇之恩。
然而武总督的关怀虽然很感人,却并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待各路明军都领到粮草,整装待发的时候,梁军营中尚收集到了十几袋陈米,平凉城里刚下过雪,地上的雪层也很厚,而要从平凉城内往固原输送粮草,并不切实际。
汉中城的军民在热切地盼望着武总督的援军,军情不容担搁,行军元帅贺虎臣便决定先带着领到了粮草的明军出发,朝汉中府方向赶去,庆阳守备贺人龙带着他手下的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边。
许梁借着粮草欠失的理由,率六千梁军返回平凉城,待准备齐了粮草之后,再率军前去与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