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公众场合,杨总督居然对许梁视而不见,那便是故意的轻视了。
想通了这一点的陆知州和孙郎中,脸色便很尴尬。
陆知州小心地看着许梁铁青的脸色,担心地问道:“府台?”
许梁深吸了几口气,缓缓转身。看向陆知州,咬着牙根问道:“澄源,你那预定的酒席,既然总督大人没空品尝。便干脆便宜了本官了吧。把万文山一块叫上,咱们自己好好吃喝一顿。”
陆知州愕然,很快反应过来,拱手道:“正该如此。”
许梁冷哼一声,问孙无化道:“孙兄。一道前去?”
孙元化朝总督府二堂里面看了一眼,为难地道:“那个,许兄,我还是免了吧,恩师在里面,我在这守着,安心点。”
许梁道:“随你。”
又朝陆知州道:“咱们走。”
当晚的酒席,许梁把万文山也叫了过去,当着陆知州的面,将清查闻香教的事情落实下来。由于到场的都是许梁一系的人马。大家尽兴而归。
次日天一亮,许梁便着人给孙元化递了个话,便打道回平凉府了。
杨总督不待见许梁,许梁还不想侍候了!
徐光启来陕西,巡查杨总督招抚民军原本就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考察梁军的飞鹰炮。
于是,徐光启在三边总督府里草草地过问了招抚民军事情,次日便打算返回平凉府。他与洪巡抚在总督府门外汇合,再找许梁,却没找见。
孙元化上前。小声说道:“恩师,许大人今日一早便返回平凉了。他临走前给学生带了句话,咱们到了平凉之后,径直去平凉城东郊的东大营。在那里看飞鹰炮发炮。”
徐光启微微一愣,缓缓点头,与洪巡抚拜别了杨总督,便也启程回平凉。出了固原州,徐光启便问洪巡抚道:“洪大人,咱们这位杨总督。似乎对许大人有很深的成见哪?”
洪巡抚便想到昨晚的晚宴,徐光启见座上没有许梁,还特意说了一句:“平凉知府许大人也到了固原,怎么没见着许大人?”
而当时三边总督杨鹤脸色微变,却不答话。
杨总督对许梁的不待见,洪巡抚也想了很久,才想通原因。洪巡抚沉吟着说道:“杨总督是京师下派来的人,而国忠是从底层一步步升起来的人,两人的政治见地,略有不同。杨总督对西北民军的处理方针是招抚为主,剿灭为辅。而不久前,许梁组织了四万官军对民军首领高子林,高迎祥一系进行剿杀,这场剿杀,据说杨总督是不太赞同的……”
话不用说得太透,洪巡抚说了这件事,徐侍郎便隐约明白了。徐侍郎慨叹道:“唉,其实杨总督的招抚征策,实施至今,也没什么太大的进展。朝庭国库空虚,连自己的正规军队都常常欠饷,即便把西北地面上十几二十万的民军都顺利招安了,杨总督该怎么安置这些人?”
洪巡抚也是一脸忧色,道:“其实招安之计,本官也不甚赞同。百姓作乱,动摇国本,招安什么的都不是长久之计,镇压清剿,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是,这事是当今圣上首肯的,咱们这些地方官员,也只有硬着头皮执行。”
徐光启也跟着叹气,目光望向平凉城方向,道:“先不管这些了,马上就到平凉城了,本官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亲眼见识一下飞鹰炮的威力了。”
平凉城东郊的东大营,如今成了梁军的大本营。平凉游击军营,平凉总兵营,以及梁军各营基本都驻扎在东大营里面,林林总总加起来,约有驻军三万余人。
好在东大营占地极广,里面修建了校场,兵营,马场,演武场,兵器库,粮仓,哨塔,炮楼等各种建筑,三万大军便分散在东大营各处。
徐光启和洪承畴等人赶到东大营门口,却被守营的梁军拦了下来。孙元化上前说明来意,校尉进去通传一声,梁军火炮营主司马求道正巧在东大营里面,便迎了出来,听说徐光启要观摩飞鹰炮发炮,司马求道不敢做主,客气地将徐光启等人引到一旁,又急命人进平凉城去禀报许梁。
许梁得到消息,暗自诧意:自己刚回来,徐光启便前后脚地跟了回来,看来孙元化所言非虚,徐光启来的真正目的,便是考察飞鹰炮!
两个多时辰之后,许梁赶到东大营,将徐光启和洪承畴迎进了东大营。
飞鹰炮的发炮场地选在演武场上,火炮营士兵将演武场清空戒严,四门飞鹰炮便抬了出来,架设在演武场上。
许梁陪着徐光启,洪承畴,孙元化等人众在主席台前,闻讯赶来的平凉副总兵戴风,平凉游击将军罗汝才也坐到了主席台上。
一众官员当中,梁军诸将军由于早就知道了飞鹰炮的威力,对飞鹰炮的发炮表现得兴趣缺缺,坐在主席台上,纯粹是为了应场。罗汝才坐没坐相地与戴风两声窃窃私语。
只有徐光启和孙元化表现得极为关注,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演武场上,司马求道指挥着四门火炮架设地点,调整高度,角度,填装炮弹,四尊黑漆漆的飞鹰炮口对准了前方五六百米处的一排扎好的稻草人和马匹等目标。
主席台上,徐光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四门飞鹰炮,兴致悖悖地扭头朝许梁问道:“许大人,本官看你这飞鹰炮的造型,与佛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