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忙陪笑道:“下官的事情,中丞您一笔带过便行了。不瞒中丞大人。下官昨天便已具折禀报朝庭了。”
“唔……那好吧。”洪巡抚看着许梁一脸谦和地笑,便猜到许梁肯定是早先一步向朝庭邀功去了,虽然许梁自己已经上折了,但花花轿子人人抬。洪巡抚暗自决定自己的奏折中还是要狠狠地为许梁请功。
洪巡抚心里有了决定,便起身朝外走,许梁亦步亦趋地跟着。
走到门边,洪巡抚扭头道:“哦,国忠哪。你刚刚说的那三万两银子?”
许梁忙上前两步,小声说道:“下官早就替大人备好了,折成了银票放到了大人的官轿座垫底下。”
洪巡抚满意地点点头,亲切地拍了拍许梁的肩膀,夸赞道:“国忠,你很不错。”
“大人谬赞了。”
消息传到三边总督杨鹤耳中,杨总督再一次气得暴走。犹在几天前,平凉副总兵戴风率军攻打过天星,令杨总督的招抚大计差点毁在他手里,虽然最后戴总兵也仅仅是灭了过天星一支民军。便紧急撤回平凉,没有乘胜对其他已经吓成惊弓之鸟的民军实施攻打,但戴总兵干的这事,影响是极其恶劣的,杨总督付出了三名派到民军首领队伍中谈叛官员的生命为代价,而且原本就进展缓慢的招抚商谈一度搁浅。
而这才过去了多少天,许梁居然又背地里搞出了这一出清剿闻香教的戏码,虽然借的是锦衣卫的名号,然而杨总督两眼不瞎,自然有办法了解事情的真相。其实此次清剿闻香教的事情。对杨总督的招抚大计倒也没有造成太恶劣的影响,但是,令杨总督惊怒交加的是:杨鹤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许梁。要维持稳定,服从招抚大局,清剿闻香教的事情以后再说!显然许梁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这边听完,一转身便与锦衣卫勾结,玩出了这么大的手笔!
如此目无领导。不服管教,胆大妄为的官员,已严重超出了杨总督的容忍极限。总督大人的书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一向温文尔雅的三边总督杨鹤怒发冲冠,亲手将书房内的茶壶,瓷器,花瓶什么的摔得稀巴烂。
“死!我要他去死!通通去死!!!”此刻的三边总督杨鹤,犹如一个疯子一般,瞪着红丝丝的眼睛,嘶声大叫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地的狼藉,然而书房内的一名中年文士,却深刻地知道,杨总督口中所说的他是指谁。
这名文士姓宋名时文,乃是久跟三边总督杨鹤的老谋士。宋时文这个人,自杨总督在京师当上佥都御史起,便拜在杨鹤门下,两人的关系极为密切,可谓知根知底。
此刻,面对几近颠狂的三边总督杨鹤,宋时文却拢着双手,沉默着站在一边,任凭杨总督发飙。
杨总督犹如大街上最没品样的泼妇一般咒骂了一阵,终于感觉到从始自终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身边的知已谋士宋时文居然没有跟着附合应声。不禁奇怪地问道:“宋先生,你怎么不说话?”
宋时文叹了口气,淡淡地道:“许梁此人,在西北已成气候,想要他死,很难很难。”
宋时文说到许梁两字的时候,杨总督仿佛突然被针扎了一般,全身一抖,杨总督瞪着宋时文,怒哼一声:“一个小小的平凉知府,本督只要向朝庭递封折子,许梁立马就得乖乖地给本督卷铺盖滚蛋。”
宋时文看着他,道:“既然鹤翁心中早有打算,那还迟疑什么?门下这就为鹤翁铺纸研墨,鹤翁快请提笔上奏吧。”
杨总督愕然地看着宋时文,不禁老脸一红,讪笑道:“先生又取笑本督了。许梁此子极不简单,他手握兵权,在平凉一手遮天,若要对付他,须慎之又慎。”
宋时文点点头,朝杨总督拱拱手,欣慰地道:“鹤翁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门下深感欣慰。不错,许梁此人,笼络了平凉府大部分的官员,又手握重兵,而且深得陕西巡抚洪承畴的赏识,对付此人,若像鹤翁所说的那样,直接一道奏折,折了许梁的乌纱帽,门下可以预料到,鹤翁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总督牙痛似地嘴角抽蓄一阵,无奈地道:“遇上这么个主,本督真是狗咬刺猥,无处下口啊,啊呸!什么比喻!”杨总督说完便反应过来,狗咬刺猥,岂不是说自己是狗,许梁是刺猬?
杨总督在那愁眉苦脸,宋时文却诡异地一笑,绕开满地的瓷器碎渣子,踱到杨总督面前,说道:“鹤翁,若要对付许梁,门下倒有一釜底抽薪之计,保准能顺利将许梁收拾了,又不至于给鹤翁带来麻烦。”
“哦?”杨鹤听了,惊喜地道:“先生快说来听听。”
宋时文便凑到杨总督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杨总督听了,沉吟半晌,朝宋时文挽抚掌大笑道:“先生之才,堪比诸葛武侯啊!”
烦恼的人除了三边总督杨鹤,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骆指挥接到锦衣卫的奏报,再得知为锦衣卫和许梁请功的奏折此刻已有十几封放到了通政司的案头上。骆指挥便开始坐立难安,骑虎难下了。
骆指挥不是没有想过锦衣卫此次清剿闻香教有可能会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