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后院里,紧闭的厢房内。双膝跪地的李梅眼睛哭得像核桃一般,正拉着香姨娘又哭又求“姨娘,我求求您,您去求祖母与母亲,我不要嫁给那个傻子,我不要。”
香姨娘脸色萎黄,两眼也红肿得厉害。
她一边低声劝慰着李梅,一边试图拉她起来“你先起来吧梅儿,你跪我是没用的。姨娘是作不得主的,你惹是惹恼了老夫人,她会狠狠责罚你的。”
“姨娘,我好命苦啊,我再是庶女,可也是李府的女儿啊!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倒霉,去高府遇上了那个傻子?我不要嫁个傻子啊,姨娘!”李梅小脸苍白,哭得几近昏厥过去。
“梅儿,认命吧!自古女子姻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愿不愿意?”香姨娘话虽如此,可也觉得自己漂亮聪明的女儿要嫁个傻子实在是让她心疼难忍,干脆抱着李梅悲恸大哭起来。
“姨母、表妹,我是心素,开开门。”门外忽然响起罗心素的声音。
香姨娘急忙止住哭声,掏出帕子拭了拭泪水,打开房门。
罗心素面带关切的走进来,转身关上房门。
“表姐!”李梅扑进她怀里,又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表妹,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罗心素轻轻拍着李梅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是呀,梅儿,你表姐说得对,这都是命啊!”香姨娘说着,用帕子捂住脸,又哭了起来。
李梅反而狠狠地咬着唇止住了哭声,眼里露出不甘不愤的光“我偏不认命!凭什么他们为了所谓的脸面,便要赔上我的一生?”
罗心素轻轻叹息一声,拉起她的手“表妹,你别急,也别气,咱们对这件事要好好商议一番。”
“怎么商议?哼,她们已经决定了。不嫁到高家,就去做姑子。我宁愿做姑子,也不会让她们如愿!”李梅恨声道,红肿的眼睛露出愤懑。
罗心素微笑了一下,慢慢道“我记得我前年因为身体的原因,到方山寺静养过一段时间。寺庙庵堂当然是建在一些清静幽远之地,虽说风景可入画,却也太寂静了一些。只闻鸟啼,不见人迹。终日为伴的只有一些少言寡语、冷情寡欲的出家人。三餐也只清粥小菜、不见晕腥。庵堂里梵音缭绕、香烛萦萦。虽说能让人心静,可也能让人心慌。那里不是我们这种生于富贵人家、二八年华的小女子呆的地方。那里,能生生把人逼疯。”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李梅“表姐绝不是唬你,那是一个避世之所,但绝不是避难之地。若成为比丘尼,每日四更便会起来,一样的抬水、拾柴、打扫庵堂、做饭、做早课。修行之人讲究四大皆空,一日一餐,穿粗布坏色打上补丁的百衲衣,不准手触金银,不准听歌观舞,不准戴金银珠宝首饰,不准戴花涂香,不准坐高垫大床,不准住超过一方丈的大房等等。”
李梅的双眼露出惊异之色,小脸慢慢变得苍白起来。
罗心素低叹一声,执起她的双手“你的手保养得柔嫩白细,是用来砍柴抬水的吗?你才十四岁,正是如花初绽的年纪,能忍受那里的冷清孤寂吗?你的华服,若变成百衲衣,能把你柔嫩的肌肤硌得生痛;你若吃那些干硬的馒头、糙米,能把你的肠胃生生吃坏。不出一年,你就再也不是李家娇养的小姐了……”
“表姐你别说了,我不要听。”李梅大叫一声,捂住了耳朵。
“你不想听又怎样?那是以后你必将要过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是你自己选择的。一旦落发,你还能还俗吗?”罗心素紧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可是,如果不出家,我就要嫁给一个傻子啊!”李梅悲伤的轻叫着。
“不错,高家大少爷确实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心智有如孩童。却也保持了孩童般的纯真,他不会出去寻花问柳、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往房里抬人。其实他样貌不俗啊,长得高大英俊。而且粱夫人本就出身富贵,当初出嫁的时候足有六十抬的嫁妆,现在高丽又死了,那些嫁妆以后就全是你的了,你有用不尽的钱财,有穿不完的华服,戴不尽的珠宝首饰。”罗心素轻声道,观察着李梅渐渐松动的神情。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表妹。你想想,如果嫁到别家,不一定是长房嫡子,也有可能是庶子。就算是个正常人又怎样?你就保证他会与你恩爱一世?你能保证他就一定会入仕为官?色衰则爱驰,是女人都会老的。到时候,你要用你的嫁妆抚养一大群的庶子庶女也不一定。所以,嫁去高家,作唯一的女主人,没有小姑小叔子烦你,没有姨娘、通房膈应你,不是很好吗?”罗心素继续说着。
李梅没有再说话,脸上恢复了冷静,在那认真的思考起来。
“表姐说的对,我听您的。”半响,李梅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决断。
“这就对了,权衡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走,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罗心素称赞道。
“嗯,我这就洗洗脸,换件衣服,去见祖母与母亲,让她们不要再为我发愁。”李梅露出一丝微笑,站起来。
“好,去吧。”
香姨娘松了一大口气,感激地看着罗心素“素儿,还是你聪明,帮姨母解决了这件大难事。唉,这孩子犟起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劝她。”她拍拍罗心素的手,柔声道。
“姨母过奖了,梅尔是我的亲表妹,这都是我应当做的。”罗心素谦虚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