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
医院狭长的长廊上,雷铭和钱小沫手牵着手从电梯口走來。
远远地,钱小沫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坐在一间病房外面。
这个女人缓缓抬起头來,虽然一身女人味十足的长裙配高跟鞋打扮,但她犀利的眼神分明只能属于军人。齐耳的短发,干练整齐,皮肤颜色略深,这是常年在外行动的证明,但这样的肤色却透露出一股不一样的健康和强壮的韵味。
钱小沫的脚步稍稍放慢,跟在雷铭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女人见他们來了,起身,一举一动都训练得十分规范。
钱小沫注意到她右手边的椅子上放着饭盒,应该是來看望雷晴的,可她却沒有进去。
“怎么不进去?”雷铭问出了钱小沫的心里话。
女人抿了抿唇角,估摸着这已经算是笑了,“你们來了刚好送进去,我还有事。”
女人的目光掠过雷铭,落在了钱小沫的身上,又说道:“有惊无险,你还好吧?”
格外温柔甜美的声音。
“……好……还好……”钱小沫措手不及地应道,“谢谢关心……干妈……”
她唤得很不自然,雷铭握紧了她的手,道:“这就是我的妻子小沫,钱小沫。这位是我的干妈,杜建萍,最近刚好完成一个任务回国。”
钱小沫在來的路上就听雷铭简单介绍过,杜建萍现在为国家安全部工作,是国家安全部下面国际情报局的局长。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原因,杜建萍平时很少露面,即便露面也是以不同的身份角色,所以在路上偶遇,无法确定杜建萍是不是在做任务,也要装作不认识的陌生人。而杜建萍对外常用的身份,就是凯盛集团的股东之一,这也是事实。
雷铭话音落地,杜建萍还來不及说什么,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來。
“……嗯,马上回來…”
杜建萍接通电话后,神色严肃,嗓音低沉稳重,和刚才判若两人。
“我有新任务要安排,先走了。”
杜建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雷铭的肩头,意气风发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钱小沫转身望去,杜建萍已经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进來吧…”
雷铭左手牵着钱小沫,右手提起了杜建萍留在外面的饭盒,敲了敲病房的门。
雷晴应了一声,一开门看见雷铭來了,满心激动地扑进了雷铭的怀里,但当她看见雷铭身后的钱小沫时,雷晴一如既往的拉长了脸,翻着白眼后退了两步,“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这里?”
“她是你嫂子。( ”
雷铭径直走进來,始终和钱小沫十指紧扣。
“浩然情况怎么样?”
雷铭问着,这才转移了雷晴的注意力,钱小沫也才注意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秦浩然。
“还是那样子……”雷晴的声音骤然低沉了下去,闪烁的瞳孔里渐渐晕染开了一朵水莲。
钱小沫松开雷铭的手走上去,这才看清楚,秦浩然如同她姐姐一样,躺在病床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上和身上还绑着纱布,昏迷不醒。钱小沫难以置信的看向雷铭,又看向雷晴,“医生怎么说?会醒过來吗?”
“他一定会醒过來…”雷晴忽然音量提高了八度,低吼道,“你是我们雷家的扫把星…你说的话都是对我们雷家的诅咒…你虐完我哥,现在又盯上了我老公…你说,你居心叵测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啊…”
“雷晴…”
雷铭大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几乎发疯的雷晴,钱小沫吓得后退了一步,雷晴挥舞來的拳头才沒有砸在她身上,“都是你……不是我哥要和你复婚,今天浩然也不会变成这样…就算他醒來了又怎样……他醒來了,也沒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
雷晴咆哮着,挣扎着指向病床上的秦浩然。
钱小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瞪口呆,这才看见秦浩然的左腿腿裤里面空荡荡的,就像是一条沒有穿的裤子随性搭在床上。钱小沫惊恐地看向雷铭,雷铭已经抱着雷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低声安慰着,雷晴倒在他怀里哭个不停。
钱小沫忍不住,想着秦浩然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又看着眼前这般的惨景,她立刻红了眼眶,双腿一个瘫软,趔趄着撞到一旁的椅子差点摔倒,幸好她及时扶住了一旁的床柱,雷铭大惊,上前紧紧抱住了钱小沫,“沒事的,浩然是个坚强的人,他会挺过來的。”
“……”
钱小沫什么话都说不出來,捂着嘴,扑在雷铭的胸膛里顿时嚎啕大哭。
雷晴嫌弃她的哭声不吉利,人又沒死,像哭丧似的,可是雷晴也沒有精神去指责钱小沫了,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个夜晚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让雷晴早已经精疲力竭。
等钱小沫在雷铭的陪伴下离开医院的时候,也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银色的跑车呼啸在灯火酒绿之间,钱小沫的脸色也的确铁青的吓人。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车里的气氛紧张又萧索,雷铭时不时会找些话題,但钱小沫根本沒有听进去。前面十字路口正好是红灯,雷铭缓缓一脚刹车踩下去,扭头看向钱小沫,她右手托着下巴,胳膊肘靠在开着窗户的窗框上,夜风撩起了她凌乱的头发,却撩不起她眸中丝毫的涟漪。
绿灯亮,雷铭只得重新发动车子,却关上了窗户。
沒有了风,车里又温暖了不少,钱小沫放下了右手,却依旧看向车窗外的霓虹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