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酒店,金碧辉煌,灯火通明。
简念轻车熟路走向自己的包房,红灰色相间的地毯铺了一路,隐藏了他沉重的脚步声。
在他前面有个推着餐车的服务生,走得不疾不徐,和简念同一个方向。在丁字岔口,服务生直直走向正中间的9号包间,停下,抬手叩门。简念倏地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站着看着9号包间的门缓缓打开,他的眸色深不可测。
“秀,这是您的送餐服务。”
“……不好意思……”夏沁削瘦的身影在门口一晃,显得弱不禁风,“我沒有……叫过。”
简念远远地望着夏沁,她憔悴又饱受摧残的容颜在他心里狠狠一击,像是在鞭笞着他,警醒着他,夏沁一个堂堂美国心理医师前途无量,现在却因为他落到如此地步,沒有工作,沒有男友,沒有生活,在黑暗的深渊沼泽里越堕越深越是无法自拔越是身不由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简念微眯着双眼,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压抑。
不知道服务生对夏沁说了什么,她最终还是接受了外卖。当她伸出双手,颤颤巍巍端起餐车上的白瓷盘时,她的整条胳膊都在颤抖,就好像是承载了太多东西的晾衣绳,不停的打颤。简念的眉头顿时皱紧了,缝隙几乎都可以夹住一根头发丝。
夏沁努力想要稳住自己的手,但是沒办法,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哐的一声响,餐盘硬生生地落在餐车上,里面的牛排瞬时滑向了一边。
夏沁的手,就连端盘子的力气都沒有。
她的手,等同于被废了。
简念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瞠目结舌的看着,目瞪口呆的看着,难以置信。
夏沁苦笑着,尴尬地让服务生还是把餐车推了回去。
服务生刚刚转身,简念的脑袋一怔,立刻闪身躲了起來。
夏沁沒有注意到他,直接关上了门。
最后一眼落入简念心中的她,是那低垂眼眸的飘渺,虚无又遥远。
门关上后,简念才愣愣地走了出來,脑子里嗡嗡嗡的,像是有人在他心上凿石头似的敲打着,一击接一击,咚咚咚,揪得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铁青又阴沉,一双血红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面目狰狞得像是要吃人。
奎因……奎因几乎连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单纯女孩都不放过。
他根本想象不出,夏沁被关起來的这段时间里遭受着怎样非人的折磨。
居然……居然还毁掉了她的手,这不等于毁掉了夏沁的整个人生吗。
简念的心一阵狂抽,对奎因的怒火再度燃烧到了新的高度。
他咬着牙,脚步沉重的转身朝來时的路走去。
一步步加快脚步的走,走着走着,脚步更快更重,最后小跑起來,冲进电梯后,狠狠一脚踹着轿厢,毫不解气,接连三四脚,电梯都颤颤巍巍的,吓得电梯里其他两个人都大气不敢哼一声。简念双手抱着头,歇斯底里的一声嚎叫,是怒,是哀,更是悲。
电梯停在一楼,电梯里的两个人赶紧跑了出去。
简念这时才缓缓抬起头來,一双充满了戾气的血眼,浑身上下都燃烧着“近我着必死。”的火焰,候在电梯外的人都僵硬住了,大家都不敢上來。简念旁若无人地走出电梯,酒店大厅璀璨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明明是如此耀眼,可是他浑身却是一片黑暗,拖着笨重又长的影子,像是把他往深渊里拖似的,简念的脚步是如此沉重又滞缓。
刚出酒店,迎宾员赶紧迎上來,手里捧着一把伞。
简念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端端地走进了雨里,哗啦啦好一场暴雨,丝毫不像冬天才有的雨。简念的头发和衣服很快完全湿透,紧紧地黏在他的身上,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却沒办法冲刷掉他的不堪回忆,更不可能冲刷掉他存在这个世上的事实。
以前,被奎因带回组织接受地狱般的训练,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向连老爷子报仇。
简念做这么多,只是想要报仇而已。
可现在大仇得报,连老爷子死在他的手上,锦麟地产已经归于他的名下,可是他一点爽快感都沒有,甚至午夜梦回间辗转反侧的失眠噩梦让他至今都沒有睡过好觉。这就是他想要的吗。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原來这就是他想要的。
雨中,简念自嘲的冷笑着。
报仇后,奎因对他的态度沒有丝毫的变化。简念逐渐意识到奎因对他的掌控就是一种利用,奎因也想要得到锦麟地产,他有他的私心。他一直掌控着简念,直到简念遇见钱小沫后,她就像是太阳,突然照亮了简念的生活,简念的心中似乎有什么在萌芽。
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终于看清了奎因的面目,他开始在改变,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化。
如果说,以前简念恨奎因,只是单纯的因为奎因和他之间的关系,因为奎因一而再再而三用钱小沫胁迫简念,简念对奎因恨之入骨。现在,简念对奎因的怒火再度上升到新的高度,是因为夏沁。奎因为了控制打压自己,一次次向他在乎的人下手,简念忍无可忍。
夏沁陪伴了他这么多年,虽然对简念而言这并非爱情,却是比爱情还要珍贵的亲情。
简念,怎么允许奎因一次次伤害她们。
怎么允许。
“啊……”
简念冲在雨中的大马路上,猛地双膝跪在地上,拳头奋力地砸着路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