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土匪多如牛毛,只有团结、相互支援,安全上才能有保障。
王世荣以前打猎,经常到葛乾民家休息,所以村里很多人都认识他,对他带这一两百人到来也没感到稀奇,最多就觉得王大爷这次来‘打猎’,闹的动静有点大而已。
可枪声一响,村民们立即被惊动了。
如今王家武力上算是强大了,可以做到人人手里都有枪。听见枪声,大家还以为村里进了土匪,男人们纷纷提枪赶来帮忙,妇女们则匆忙收拾一下,准备躲到村里的祠堂去——王家人骄傲,不相信有大股土匪敢进攻王家地盘,最多也就是些流传到此,不知死活的流寇或者眼红王家富裕,而冒险化妆成土匪的灾民所为,所以,不会如以前那样直接上山躲避。
可顺着枪声来到葛乾民家,都傻眼了。
在长期的家族制度熏陶下,他们哪敢把枪口对准王家护卫,可葛乾民毕竟是他们长期的保长和本家,又不好离开,只能背着枪,在外围互相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见到王世荣,大家心头一跳,个别胆小者甚至立即躲到人群最外面,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王世荣向来嚣张跋扈,才不会跟他们解释,上马就要走人。一个七十多岁的长者就不得不代表大家问情况了:“王大爷,葛保长家怎么样了?”
“死了,上上下下全被我宰了。”王世荣顺口回了句,拉起缰绳正要夹马腹,却猛地调过头来,目光不善的看着那长者,冷冷地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杀老者不详!可大家都知道王世荣绝不会在乎这条忌讳,长者又如何敢点头,只能忍着心头的惊怒,却丝毫不敢流露出来,抱拳作揖,含笑问道:“不晓得葛保长犯了么子错?惹的家主要这样惩罚他。”
“哪个讲是家主要惩罚他?世华还在考虑怎么处罚他,是我听见了他的恶事,心头气愤,特来跑来送他全家上路。”王世荣大咧咧地说完后,冷笑一声,道:“不过,看在你年纪这么大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杀他全家的原因。别的我也不多讲,葛乾民犯了么子错相信你们多少也晓得些。在这里,我就讲两条:第一,在这灾荒之年,为了照顾大家,也为了不让我王家饿死一个,家里每个月给大家低价卖三十斤粮食,这事,你们都晓得么?”
“晓得!晓得!”如今的粮食价格是八毛六,王家卖给自己人的粮食价格却只有一毛五,几乎等于白送,这事,大家打心眼里感激家主的仁慈,更是拥护王世华的统治地位——几百年来,有这么多粮食的族长不少,但能这么大方而不趁机欺压子民的族长却没有一个。
“可这***杂碎,居然敢把照顾给你们的粮食私下里卖给了外面的粮商。家里在分发粮食前,早就给各村各寨的保长们都讲明了:这些粮食是照顾我王家人的,谁敢贪污,杀他全家!他既然敢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杀他也是应了天数。”
话音一落,百姓们就炸开了锅。
“这***葛乾民,居然敢克扣我们的口粮,死了活该……”
“对!这是家主仁慈,不忍看我们挨饿而给我们的粮食,他却糊弄我们,说家主每月只发十五斤……”
“杀的好!这样的保长就该千刀万剐!”
……
“都嚷嚷个屁!老子话还没讲完了。”王世荣高喝一声,等大家渐渐静了下来,他又道:“第二条:他侵占土地,那是他的本事,可他强占外面人的土地也就算了,却还强买强卖我们自家人的土地,这不是把大家往死路上逼么?这样下去,我王家还不得完蛋了?所以,就凭这两条,老子今天特来送他全家归西。”
说完,王世荣高喝一声:“你们讲,我杀他杀的对不对?”
“杀的对!”
“杀的好!”
“该杀!”
百姓们纷纷附和,个别冲动点的狠狠地对葛乾民家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
王世荣却乐呵呵地跟大家抱抱拳,正要拉缰绳,却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中谁叫葛乾坤?”
“我!”
“我!”
“还有我!”
站出来一个中年、一个少年和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
“你们中谁是葛乾民的堂弟?”
“我!”
那个年轻人举手答道。
这也太年轻了点吧?王世荣有点不相信的问大家:“他真是葛乾民的堂弟葛乾坤?”
大家纷纷作证。
王世荣骑马来到葛乾坤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笑道:“你小子运气不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毒龙村的保长了。拿好!这是家里给你的任命书。”
葛乾坤惊呆了,有种被金蛋砸中脑袋的狂喜感:此时的保长,可不是解放后那些村长,在这个时代,就算是条鼻涕虫,在家族的扶持下,他们也能狐假虎威的成为村里的霸王,而且,只要他们保持对家族的忠心,很多时候就算犯了点错,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家里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为得利者,你的统治地位就是他们的统治,自然要拼命维护你。反过来说,百姓们谁要反对保长,就是反对家主的统治权威,可以想象当保长的风光度有多高。从葛乾民二十多年来鱼肉百姓的作为,王家却视而不见的行为上,就可想而知。
“好了,别傻眼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给我办好咯。要办不好,你这保长就不用当了。晓得我的意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