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此次遇袭,弟兄们全都尽力了,全是我没有事先察觉,事发时又指挥不当,请家主严惩。”
看着达叔跪在自己面前请罪,王世华目光依旧阴沉。
抬头看看满目疮痍的大船,显然,这批大船都得到船厂里大修,也就是说,短时间内,飞鲨寨再无大船可用,对王世华的运粮和走私都将会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正要直接作出处罚,可看到正在下船的飞鲨寨的人,见其都有兔死狐悲之色,王世华又只能忍着怒火,沉声道:“李达,对你的处罚等我调查清楚后自然会有定论。现在,先把伤员马上送到医院去救治,等卸完货后,立即带他们前往踏虎滩,打捞2号大船。要是再有差错,你自己提头来见。”
“谢家主不杀之恩。”给王世华磕了个头后,达叔立即起身让手下卸货,从胡兴民身边经过,也顾不得介绍了。而王世华身边的护卫,立即分出一批人手向四周散开,清空出一片临时存放武器的地方。人人背对码头,枪弹上膛,警戒四周——二虎的人还没到,只能先放在码头。
“敢问是王世华家主吗?”对于王世华身上冒出的凌厉杀气,胡兴民也有些心惊,因而,在语气上客气了很多。而紧随其后的方华则仔细的观察了王世华两眼:堂弟说的不错,就凭这份气度,这个王世华绝非池中之物,自己得认真对待。
“在下正是王世华。”王世华早就发现这帮穿着不同的人,自然也很容易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敢问您是胡兴民大人?”
“正是在下。”
根据达叔的电报所诉:这个胡兴民胆小贪财,却又狂妄自大,是个典型的狗仗人势之辈。对于未来的敌人派来这么一位小人过来,王世华很喜欢。可对方华,王世华却不得不上心:达叔的电报中说此人是个政治类型的军人,也就是说,此人既有政治人物的狡诈和眼光,又有军人的果敢,是个难得的对手。
所以,王世华很热情的跟胡兴民寒暄了好一会儿,拍了他几句马屁后,边对方华抱拳道:“您一定是方华总教官?”
“正是在下。”方华笑的很真诚,一点都看不出他眼神里那几分戒备之意。抱拳笑道:“冒昧打扰,还请王家主见谅。”
“讲打扰可就太见外了。”王世华笑的同样真诚,只是眼神里的重视之意更浓烈了些,笑道:“方教官不远千里来帮助我保靖团,是我保靖团全体官兵的福气,今后还得跟您多多请教。”
一听王世华口口声声的说‘我的保靖团’,方华笑着点点头,心头却格外上心:看来,他对我有很大的敌视,这接下来的日子就难多了。想是这么想,可方华心里早有准备,要不然,省里凭什么为此升他为少校?还不是冲着这个保靖团的兵权来的么?
事实上,对于夺取保靖团兵权的事,完全是方觉捣的鬼:他对保靖团日益精良的装备,真是羡慕嫉妒恨,却偏偏拿它没办法,还得时不时的受它的气。所以,在给保靖团申请时,他顺带着就稍稍吹嘘了一下保靖团的人手和装备,还特意提醒说江阴县保靖团是王家几百年累积的体现,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武器,都绝非一般地方武装可比,甚至能和中央军相提并论。上面一听,治下还有这么一支精锐人马,立即动心了,这才派方华过来:一来是考察保靖团的兵员素质和装备,二来帮着训练,以便接收后能调往省府,帮助守卫长沙城。而方家之所以派他来,还有一点:把保靖团掌握在手后,可以在武力上给方觉撑腰,这样的话,方觉不仅可以立即打开目前的死局,还能大展宏图。
天高皇帝远!这话在另一方面的意思是说:上面对下面的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上面以为:省里派条狗下去,你下面的人都得当大爷一样伺候着,夺你个兵权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就算你舍不得,大不了把整支兵马连你一块调到省里,然后在给明升暗降的夺了你的兵权,你难道还不‘乐意’?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事很简单。却不想想,正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湘西的这些土皇帝们会给你多大的面子?哪怕整个湘西都是你的管辖范围,可兵权至上,谁会轻易舍弃自己的根基?有本事,你把陈司令的兵马也调到省里去试试,看他搭不搭理你。
跟二人寒暄了几句后,王世华又亲自把他俩介绍给身后的本地乡绅,自己却退到一边,找肖家兄弟俩借船……
等这帮人乖面子讲了十多分钟后,薛镇长才邀请大家到酒楼去吃接风宴。
毕竟是省里来的官员,虽然知道他们的来意不善,可只要没撕破脸皮,王世华就不得不给面子去参加——这就是当官不自在,自在不当官的体现。
随即,看到胡兴民意气风发的在那指点江山般的大放厥词,王世华很识趣的把风光让给了他。不过,见这家伙老是没完没了的吹嘘,身边又围了一堆拍马屁者,加上他心情原本就不好,见只是些场面上的话,让他更心烦了,也不愿对这位未来的对手过于溜须拍马,又确实担忧那批武器的安全,自然不愿意在此多呆。
跟大家一起庆祝了三杯后,王世华就端着酒杯,起身对身边的胡兴民敬酒,自罚三杯,以那批武器装备不容有失,而螺丝滩和踏虎滩两处地方又必须尽快查清楚为理由,告罪!
大家都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自然理解。胡兴民还感叹着世道维艰,劝王世华放宽心之类的话,亲自把王世华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