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之后,太祖皇陵外原本极长的光壁和光壁上的战鼓,终于只剩下了最后短短的一段。
光壁上,最后剩下的也只是三架战鼓了——上万武者要么已经出局,要么已经进入到了太祖皇陵内陵当中,外陵里剩下的只有最后三人!
一名看上去面如刀削的老者最后冷冷地扫了韩靖的方向一眼,带着不解和冰冷的眼神终于一步踏出。
他最终敲响了四声战鼓,轻易地进入到了内陵当中!
之后另外一名魁梧的中年汉子摇了摇头,擦拭着口鼻间的鲜血也一步踏出,最终敲响的……赫然是五鼓!
于是整个太祖皇陵外陵当中,此时此刻剩下的最后只有韩靖一人和他面前的最后一面战鼓了。
他,依旧没有动!
哪怕他的身上白衫早已血染,一层层的血雾被什么力量从他体内轰出,在他的体内形成了一个血色的光团。但是他,真的依旧纹丝不动,如山一般!
……
十个时辰之后,文贤殿内的太古烈坐不住了!
“从未有人尝试过硬扛如此久的时间,他到底在做什么?”
闻言,大殿下方的残奴缓缓抬起头来,面上都是同样疑惑的神色:“老奴,不知!”
“他难道真的就是那名余孽?”皱起眉来,太古烈想到了什么:“所以他打算装作自己无法进入内陵,而后离开大京?”
“不……”
残奴很快便否定了这样的猜测:“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可以直接不来!又或者早就可以退出了,只需要装作敲不响战鼓而已!”
“那……他到底要干什么?”
“不知道,但他正在干的事情,真的是太祖皇陵竣工之后从未有人干过的事情!”说到这里,残奴那丑陋的脸上忽然双眼睁圆,想到了什么而惊呼道:“难道……”
……
韩靖还在硬生生地扛着,强忍着已然无法以笔墨形容的巨大痛苦和煎熬,继续如山地站立在了光壁之前。
他的血脉经络已经变得如同天崩地裂的地狱一样,带给他的除了即将爆裂的痛楚之外,还有彻底难以想象的巨响;
他的五脏六腑,他的丹田,他的幽府心房同样在承受着一次次越来越猛烈的冲击,那种痛楚好比有人正在将他的内脏和心房放在了岩石之上,再用重锤不断地狠狠锻铸一般。
至于声音,同样巨大的惊世骇俗!
唯一能够继续帮助韩靖硬扛这一切,现在只剩下了那不屈的道念以及坚毅的剑心。
“这不会是结束!但一切即将开始!”
坚信着,韩靖的全部天识继续融入到了识海当中,融入到了四周的死亡寂静当中。
他看到了无数的山脉正在被什么力量连根拔起,之后砸向了自己的身躯,砸向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他看到了无数的江河已经沸腾,翻滚着冲刷着,如同洪水似的就要将自己的身躯全部吞噬殆尽。
他还看到了万千雷霆,看到了无数星球的幻灭,看到了一片片星域的撕裂和崩溃……
一切都是灭世!
一切都是巨响!
但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缓慢!
难道……
“是时间?”
韩靖识海里的光点忽然在这一刻更加闪烁起来,他想到了一个词——时间!
时间,无聊的人觉得它无比漫长;勤恳的人觉得它匆匆流逝;孩童少年只会觉得时间如同影子毫无意义;而老朽迟暮的长者才知道时间的重要以及无法回头的凄楚。
即便是武者,一次闭关有可能便是数年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他们,依旧无法真正明悟时间的真谛——多与少,过去现在和未来,快与慢,前世今生和轮回……
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如何运转,如何分割,如何赐予和夺走?
难道时间没有轨迹可循?
难道时间凭空而来又只能凭空而去?
但梦道老人传承给韩靖的记忆当中,为什么会有关于时间和空间的法则之力?那凌驾于领域的法则之力,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仿佛找到了某个方向,韩靖的全部极境天识彻底爆发到了极致,使得自己的五觉和六根全部清明无比,向着那个越老越闪烁的光团融入了进去。
这一去,依旧是无数的山脉在被什么力量连根拔起着,但韩靖却顺着山巅之上的一道巨大裂缝向下而去,看到了裂缝的轨迹,看到了无数交织的其他裂缝,看到最后深入地核的那一个最初的断点……
还有那些无数沸腾却燃烧着的江河,韩靖看到了逆流而上的澎湃,看到了跌宕起伏的小河和溪流,最后看到的是一座座巍峨的冰山以及上面正在以目力无法看清楚的速度而溶化着的冰和冰凌……
就算是那些遮天蔽日的万千雷霆!
就算是那些正在崩溃的无数星球!
就算是整个即将坍塌的星域……
韩靖看到了无数逆转的景象,一切都在逆转,无数纵横交织的轨迹出现,或粗或细,或重或轻,或大或小……
终究一切画面竟是彻底定格,韩靖的识海也随即爆发出了彻底绚烂的华光!
“这就是……这就是……十四剑奴所说的炎黄剑最强一剑?”
“这就是炎黄独尊剑的起势?”
“这就是……天窥!”
天窥起,于极静中窥破万物动,于雷霆之速中寻定万千踪!
以参天之眼,洞察万变瞬息而得轨迹!
得轨迹则战鼓响时霸剑出,剑出则独尊苍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