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果走上了讲台,作为老师的陈宗岱还有些矜持,但是罗林就没有那么内敛,他率先鼓起了掌,在他的带领之下,大伙儿都纷纷鼓掌,气氛慢慢热烈了起来。
杨果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不过,杨果的心中更加渴望能够获得听众们由衷的掌声,而不是这种捧场性的鼓励。
“谢谢,谢谢!”杨果等掌声停息之后,微笑地答谢道。
他的开场白很简短,短得只有几句话,介绍了自己和学校,还有介绍了自己课题的名字,便没有了。
罗林听得心中暗暗叫糟:“到底还是太年轻,演讲不是这样子处理的!开场,你应该稍微地跟听众互动一下,或者引用一些伏笔,把听众的热情先调动起来啊!”
可是,杨果真的是不懂吗?为了准备这次报告演讲,杨果可是看过好多演讲稿,做了充足的准备。他自然明白开篇的重要性,但是,他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内容所让步。
一场主题报告会,按照研讨会主办方的规定,那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机会,要是说不完,那也得让位给下一个演讲者。除非你是成名已久的大师,像罗林、像齐山、像陈宗岱、像袁成合,才有底气一直霸占着讲台,可惜杨果谁都不是。
就一个新的理论,杨果准备要讲的内容有很多,不只是论文里面的,他还准备了不少因为篇幅关系没有体现在论文上的内容。一个半小时,杨果觉得都紧巴巴的。
所以,与其在开篇灌水,还不如换一个策略——我们来内容取胜,理论为王!
“目前现有的翻译理论的指导思想,无非是把原作换一种文字,照模照样地表达。原文说什么,译文就说什么;原文怎么说,译文也怎么说。”杨果顿了顿,他微微地笑道,“这是翻译家们一致承认的,无论是严复先生提出的“信达雅”标准中的“信”,还是矛盾先生的忠实、通顺准则,还是鲁迅先生的“宁信不顺”,还是傅雷先生的“神似”标准,都要求保持对原作内容的忠实。”
“相信在座的老师们在当上翻译家的早期,也都会遇到过同样的困难。”杨果笑道,“我们要伺候的主子太多了,一方面是原著,还有是我们译文的读者,特别是读者,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想要不犯错误不被指责,这还是一个不太可能的事情!”
此话一出,台下便传来了几声善意的笑声。
“我们译者得彻底了解原著,不仅仅是字句的意义,还须要领会字句之间的含蕴,甚至字句之外的语气声调。我们还得让我们的读者能够通过译文来领略原文,内容不得增删,语气声调也不可以走样。原文的弦外之音,只从弦上传出;含蓄未吐的意思,我们也只能附着在字句之上。”
“本来彻底理解就不容易,贴合着原作照模照样地表达更加困难,何况,照模照样的翻译,未必能够获得译语读者的欢喜。”杨果淡淡地说道,“这也就导致了我们国家历史上有那么多优秀的文化古籍经过翻译之后,并未能够被其他国家的人所接受的原因!所以,我在做翻译的时候,也在思考怎么样寻求突破,这虽然不容易,但是或许我论文中提出来的变译理论能够给大家一点点启发。”
“在陈述我的理论之前,我想先申明两点。”杨果笑了笑,说道,“第一,这个理论并非是我首创的,而是受到国外德瑞两语互译、古梵语翻译的理论启发,而重新总结出来的!第二,这个理论,并不适用于所有人,或者可以说适用的范围很窄!”
“它会对使用这个理论的译者素质要求很高,需要有对多个语言的高超的把握能力,也需要译者有很强的再创作能力。假如大家是站在大众的角度去评判我的理论,那大家就没必要听下去了。”杨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是很谦虚的,语气也很平和,但是字里行间,体现出了他对自己强大的自信。
台下这么多前辈,杨果说了这句话,其实是有些冒犯了,不过,大多数人仅仅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他们很认真地听下去,想看看杨果自信的根源在哪!
“为什么要求这么高,这是有原因的!”杨果笑道,“像德瑞双语的互译,两个语言本来是同宗同源,虽然经过历史的改变,但是毕竟差别不大,所以两个语言的译者能够很轻松地达到同时精通的水平。这也让他们的变译成了可能。”
“汉语和西方的语言语法大不相同,包括行文风格也是顺逆不一。类似于角度、甜度,我们可以用翻译度这个词来解释,我们译者做翻译的时候,假如翻译度不足,文句就像是翻跟头没有翻成功而栽倒在地上,或者两脚朝天,或者拐了脚站立不稳。所以想要达到运用变译这个理论的水平,那就需要我们译者同样要有很高的语言水平和再创作能力!”
形象的比喻,总比平铺直叙更能够让人容易接受,杨果举了一个翻译度的比喻,便让会议厅里面的气氛好了不少。
杨果继续他紧密的讲述。大家主要都在倾听,全场只有陈宗岱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注意自己弟子演讲的一些细节。别的不说,陈宗岱对杨果完全脱稿的演讲就捏了一把汗。
之前陈宗岱有让杨果把稿子打出来,但是杨果说他都记住了,不需要带稿上场,一开始就决定放手让杨果飞翔的陈宗岱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如今看来,这个小子居然真的脱稿了,而且侃侃而谈了这么久,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