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内的第二晚,金富贵却是过得平静。
说是平静,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表面平静,他这内心之中此番可是暗潮涌动着……
‘宋元,呵呵,从小到大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一同读书、一同赏文、一同出游,真是想不到此人气量却是如此之小,为了个秀才的名分可以记恨我入骨……
福满洲,真是个没良心的畜生!当年父亲看他孤苦伶仃、为人忠厚老实,方才收留这匹恶狼在家,还将管家交予他做,唉——’
金富贵侧卧着不能翻动,他那背后、连着臂后皆是被那铜炉烙伤,此时焦黑一片,血肉模糊,只得闭了闭眸子一叹。
忽然间,一个女子沁心的眉目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随即又勾起他一肚子暖怒火:
‘朱澜,我金富贵可算待你不薄,三番五次舍命相救,你不领情也罢,居然还伪装在我身边,最后恶狠狠地捅了我一刀!真是蛇蝎歹毒!’
“为什么,为什么!”
金富贵肚中火气霎时爆发,起身握紧双拳,仰天喝道:“老天爷啊,我们金家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待我,是嫌我们做的善事、基的德不够多吗?!求你告诉我啊——!!”
仰天一问,天又怎会回答?
想到明日午时便是举家抄斩之时,金富贵噗地跪倒在地,终是忍不住淌下了滚滚泪珠,抽泣不止。
“贵儿……”一旁牢房之中,金化尘见儿子如此困苦,卯足了气力,直起身子言道:“贵儿,对不……对不起,是为父害了你……”
“爹……”金富贵忍住泪水,侧身跪在父亲门前,道:“贵儿……贵儿不怪您!”
“呵呵,傻儿子……别哭哭啼啼的……咳咳!”金化尘一咳,却是吐了几口血,又接着道:“男儿……男儿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说完这话,金化尘自己却也是哽咽了起来,断断续续道:“我只可怜你……贵儿,还有这般……年岁不大的金府家仆们……呜呜……是老夫害了你们!”说到最后,金化尘声音变得唔哑。
“老爷……你别这么说,我们……我们可是您从小带大的,咱们都是您的孩子……哪有……哪有老子对不起儿子的!”那被斩去左腿的小五子靠在对面的牢房,颇为心疼自家老爷,劝慰道。
“呜呜~~老爷,咱们都是您的儿女,您就……您就别这么伤心了……”那昨晚被史进那qín_shòu**的兰儿也是抹着眼泪,喃喃道。
“是啊……老爷,人生自古谁无死……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小六子性格刚毅,毫不惧死,愤慨地道。
“老爷,二少爷……一辈子有你两位主子,小的活够了!”
“那群畜生会有报应的!”
……
一时之间,数十间牢房之内,连同吕老汉在内,一百七十二口金家之人皆是一阵愤慨,毫不惧怕明日斩首之刑。
金富贵刹那心中倍感暖流,心中叹道:‘宋元、福满江、朱澜,你们三人背叛与我又有何妨,我身边还是有着一百七十二人真心待我!’
我死而无憾!
“吵什么吵,明日都要掉脑袋了,还他娘的吵!”
闻得一声大喝,只见那几秒狱卒拿着皮鞭冲来,“啪啪”地抽打着牢门,口中还骂娘道。
“呵呵,你们这群狗奴才,简直猪狗不如!”金富贵呵呵一笑,眸子里泛着热泪,骂道。
“你……”一名狱卒刚想回嘴,却哈哈大笑,道:“哈哈,本大爷不和你计较,反正你们明天都得死!”
“死就死,至少比你们这种如猪狗般活着的人自在得多!”金富贵此时热血冲脑,哪还怕什么死?
“……”
那数名狱卒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怎么再和这群不怕死的人接话,转身刚要离开……
“呼——”地一声响。
一道白影掠过,那数名狱卒居然皆是应声倒地,呼呼地睡着、打起呼噜。
那白影瞬间便来到金富贵那特制铁牢之外,身形刚一停下,金富贵便大喝:
“穿云子前辈!”
这前来之人,正是数日之前一同封印那赤炼火蛟的那位仙长——穿云子!
“穿云子前辈,您……您是来救我们的吗?”金富贵抹了抹眼珠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穿云子手负身后,四周望了一圈,言道:“正是!”
这二字一出,这数十间牢房之内的百余人,皆是眸子一瞪,闪出了一丝生存下去的曙光!
“前辈,我没听错吧?您要搭救我们?!”金富贵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重重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再次问道。
“正是,你没听错。”穿云子看着那众人希望的眼光,哎地一叹气,道:“不过……老夫只是来救你一人的……”
“为什么?”金富贵闻之眉头立马一皱,心中一想:‘难道是穿云子前辈那徒儿——朱澜叫他来救我的?!’
“穿云子前辈,该不是你那宝贝徒儿让你前来的吧!”金富贵想完便问道。
“这没什么可以欺骗你的,真是澜儿苦苦哀求本仙来搭救与你。”穿云子也毫不隐瞒,如实回答道。
“那就不必了劳烦前辈了!”金富贵想到今日朱澜堂上那冷若冰霜的背叛,转身而道:“仙长要不就搭救我们全部,要不然……”
“我宁可与大家一同共赴黄泉!”
穿云子“哎”地叹了一声,眸子于一旁的金化尘对视了一眼,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