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凉出了岁泠轩门,并未回寝居。
他不疾不缓的走向原处,那袭月白色的影子依旧在那里,坐在修理好的五彩吊椅。
依旧摇椅晃,一双桃花眼却肃杀冰冷,看着宣凉步步走近。
“风公子,好久不见啊。”宣凉一撩玄色锦衣,在方才希泠所卧榻上端坐。
“七年,不算太久吧。”风无痕此刻完全换了腔调,声音如同锋利的冰刃,毫无感情,只留无尽的寒意。
宣凉对他的态度丝毫不惊讶,淡淡的说着自己的事:“想必公子也是知道前几日,星象异常之事。”
“那王爷有什么好对策吗?想必南方涝灾你们至今都无应对方法罢。”风无痕散漫的开口道。
宣凉神色平静,端起茶具缓缓品了一口,真苦:“颍离尚未出现,谈何对策?况且对策不过是另一种手段罢了。”
“如此倒好,省的浪费在下精力去处理一些杂碎。”风无痕起身,月色下的他清矜如贵公子,只那狠辣的神色与公子形象略有不合。
宣凉眸色诡谲:“朝中向来暗流涌动,杂碎岂是说没就没的。”
风无痕微微一愣,眼中掠过几分玩味:“殷奚王朝向来能人众多,特别是希家,更是受王爷兄长的器重。”
月白色长袍微动,晃过几道残影,便消失在这庭院。
五彩吊椅晃晃悠悠,似是从未有人来过。
宣凉起身,见此异状,早已习以为常。
狭长凤眸中却似是狠狠忍耐着什么,倏地一挥手,呼啸的掌风掠过,清晰的一道咔嚓声,方才的贵妃榻应声而裂,一道整齐干脆的裂痕缓缓蔓延开来。
月移中天,宣凉这才准备回寝居。
“不——不要——”宣凉还未走几步,突然脚步一顿,这声音,是从岁泠轩传来。
这呓语,带着明显的慌张与焦急。
宣凉反应过来时,已经脚步一转,跨进岁泠轩的大门。
昏暗的烛火中,宣凉脚步轻浅的走向内室,呓语声是从希泠口中发出的。
女子向来波澜不惊的神色已经全失,杏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抖,似是被梦魇住了,苍白薄唇微启:“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清冷的声音满是哀求,泫然欲泣。
宣凉看着这样的希泠,一眼时怔在了原地,在离她不过数十寸的距离停下。
是谁让这样冷冽的女子如此伤心?
宣凉记忆中,希泠似乎从未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希府近年来也无一人丧命,那她这是为谁哭?为谁求?
他身形微动,想要靠近时,脚下却“叮叮”声响起,屏风附近竟然束了一串铃铛。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岁泠轩分外的明显,而希泠依旧沉在梦中,没有半分苏醒。
宣凉看着她汗湿了的黑发,紧紧贴在苍白的额头,心中一动,眼前突然恍惚出现几个画面。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希泠已经被自己搂在怀中。
他眼神一厉,正欲放开怀中的人,却被一双手臂紧紧缚住:“泠儿不想离开你,师父,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