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一个人间炼狱。
分不清楚在这个炼狱里挣扎的,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偌大的武场,只见一百多号人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挂在树上,有的趴在水井旁边,有的抱在一起痛哭。
他们全都神志清醒,一张张凄厉的面孔,有些人五官因过度的痛苦,而扭曲得易了位,恐惧的双眼中溢满死亡阴影,枯萎又乾裂的唇中,吐出的是一声声令人不忍听闻的惨嚎。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
水玉烟坐在武场上主席的石椅上,她窈窕的身子包裹在淡紫色绸衣内,肤白胜雪目色清冷,唇边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炼狱场景,却像看着戏班子唱戏,看得有滋有味,就差一壶好茶一碟香瓜子。
“杀了我吧……老大,我愿死啊!”
“谁来救救我……”
这里本是声名响亮的黑风寨,霸占了这个山头长达二三十余年,过往旅客经过此地无不心惊胆战,官府出兵围剿多次不见其果。
包括寨主在内的一百多号山贼,大半都是精壮的男子,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一般的小伤小病,根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但是现在,他们精壮的身躯却全部都开始腐烂,有的人从手开始,有的人从脚开始,全部都在哭天抢地,指爹骂娘。
“好痒啊……老大,我快受不了了……”
“痛死老子啦……”
“寨主,救命啊……”
显然这个山寨的老大,还算是个得人心的人物,哀嚎声中,向他求救的不在少数。
但是此时他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他从脚开始腐烂,又痒又痛,痛得昏死过去又很快醒来,ròu_tǐ上的苦痛尚且可怕,心理上的折磨更加恐怖。
他朝凉凉地坐在那里看戏的水玉烟看去,忍过一波剧痛,骂道:“***小贱人,出手忒也狠毒!”
闻言,水玉烟微微挑了挑眉。
“老大,你别说了。”
他旁边躺着一个长相斯文的白面书生,看着像是此山寨的军师。他痛得龇牙咧嘴,缓过一阵痛后,出言制止寨主,道:“她就是风云水火宫的水宫主啊!”
“什么!”寨主瞪大了双目,不可置信地看向水玉烟。
水玉烟微冷一笑,犹如地狱里的恶魔,她朱唇轻启,道:“怎么,你可想起来三日前,做了什么错事么?”
三日前,水玉烟正在望日城最大的药材铺里,挑选着药材。
专注于药材的挑拣,水玉烟太入神,以至于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小手,她才发现有人欺近。
她冷冷地盯着来回抚摸她小手的那只手掌,缓缓抬眼,看见一张色眯眯的脸,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还喷着酒气,道:“小姑娘生得标志,这小手摸着真舒服啊!”
一旁跟着此人的几个喽啰,都贼兮兮地笑开,有人拔尖了声音道:“寨主,不如请这位姑娘回去,做七夫人啊。”
寨主?水玉烟盯着手上还在放肆的大手掌,略略使劲将手抽回来,冷眸扫过眼前这几人,仔细打量了一遍,见每个人手背上都有一枚黑虎刺青。
她低喃了一句:“黑风寨么?”
话音落下,她就轻轻转身离去,在繁华热闹的望日城里,谅他也不敢强抢。
今日一大早,水玉烟就飞身落在黑风寨大院的武场内叫阵。
黑风寨的人都出来应战后,水玉烟二话不说,仗着轻功绝妙,见人就结指弹毒丸。黑风寨的人都是稳扎稳打的搏命招数,谁躲得过她的轻功?
在极短的时间内,没有一个山贼不中了她的毒。
然后,水玉烟每一个房间仔细地搜过去,所有的老弱妇孺都在她的毒下立时毙命。山贼们中了她的软筋散,虽然悲痛于家人的死亡,却奈何不了她半分。
谁能想到,她竟然就是风云水火宫的水宫主!
想到三天前的事,军师咬着牙,道:“水宫主下的毒,除了她自己外无人可解,老大,我们走到绝路了啊!”
听到军师的话,所有的人都绝了望。
江湖传闻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风云水火宫中人,得罪谁都还有道理可讲,水宫主却是万万得罪不得。
完全不讲道理的水宫主,什么冷血见死不救都不算事儿,最可怕的是她很记恨哪!得罪她的人,轻则死,重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她手中死是一大福气,就怕她让人痛苦到连自戮都做不到。
水玉烟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展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道:“想不到黑风寨还有那么个明眼人,算你们好运,本宫主炼了整整一年的追心丸,都用在了你们身上!瞧着似乎也有些浪费了啊。”
追心丸!
追心丸沾上皮肤就会中毒,肉身会从四肢开始发痒腐烂,缓慢地往胸腔烂去,直到心脏停止跳动为止,才会绝气而死。
世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受得了这种痛苦,大都宁愿求死,但是水宫主没想让他们痛快,追心丸还含了软筋散,连握起刀柄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举得起刀下得了手,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水玉烟!***仅仅为了那么件小事,你就出手如此狠毒,你还是个人吗!”黑风寨主心有不甘地骂道。
为了那么一点小事,赔了整个山寨的人命,真是划不来啊!
水玉烟轻声一笑,道:“谁叫你让本宫主不高兴了呢?你们,就慢慢享受吧。”
她的声音清冷犹如她的人,说完,她轻身站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