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公主公然在太子府里毁了梅妃的容,消息传开,满朝震惊。
在太子府道贺的许多王公大臣都亲眼见到,昔日仪态万千姿容倾城的梅妃,像发了疯一样四处奔走,毫无凤仪地上窜下跳,拼命捂着自己的脸,又哭又喊。
等太医来到,一张楚楚动人倾国倾城的容颜,已经被抓得血痕斑驳,有许多抓痕上的肉都翻了出来,惨不忍睹。
最后秦天梅没有力气跑跳,终于晕了过去。
这一回总算是真的晕倒,而非过去都是使的苦肉计。
宫妃闹出如此笑话,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而一朝公主,居然对长辈做出如此忤逆之事,更是招来诸多非议。
“微臣启奏皇上!藏玉公主忤逆长辈,天理不容,请皇上治罪藏玉公主!”
“皇上仁德,对自幼孤苦的藏玉公主多有照顾,甚至让公主上朝左右国事,以致滋长了皇女刁蛮,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当论其罪!”
……
次日早朝,梅妃的党羽亲信,纷纷上奏求天远帝治罪藏玉公主。
天远帝坐在龙椅之上,觉得头实在是疼得很,他还未来得及表态,便又有一名大臣出列跪倒在地:“圣上疼宠皇女本是家事,皇女却左右国事气焰嚣张,目无法纪混乱朝纲,微臣斗胆,以五尺身躯进谏,望皇上纳谏!”
此人说完,一头撞上金阶旁边的金龙雕塑上,血溅五步。朝堂顿时乱成一团,宫人奔走召唤太医,但是太医到场为时已晚。
居然有朝臣死谏!
众臣纷纷侧目,梅妃党的固然是乐在心中,其他派别却诚惶诚恐,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爱卿决绝血溅朝堂,朕觉得身子不适,今日之事,暂且容后商议!”
天远帝焦头烂额,立刻派出厚葬死者,宣布退朝。下朝之后,匆匆赶往永翠宫,找水玉烟商议。
“你说这该怎么办?”
水玉烟却像无事人一般,安然坐在永翠宫书房里面看书。
“玉烟,你医术了得,将梅妃治好,我也就对朝臣有了交代,编造一个说法,就能光明正大地赦免你。”天远帝在书桌前走来走去,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宁如则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眼前的形势,水玉烟那不动如山的气度,倒像她是一国之君啊。
水玉烟镇定地看完一页,又翻过另一页,趁着间隙,淡淡地道:“别说我不会修复容貌,就算会,我要的本就是她的脸,又怎么能治好她。”
“玉烟,此事非同小,你若在暗地里做这些事,他们也拿你没办法啊。”天远帝苦口婆心,只盼水玉烟出个主意,能够解决这个烂摊子。
“我为何要暗地里做?我本就是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颜面。”水玉烟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这……”丢的又何止秦天梅一个人的脸啊!
“怎么?你又舍不得她那举世无双的美貌了?”水玉烟幽幽扔出一句。
“……玉烟!”天远帝窒住。
宁如看着父女两人一言一语说了许久,根本就自己没有插话的份,他干脆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话说回来,自家姐姐这样做虽然有失体统,但却很符合水玉烟一向以来的性子。这么长一段时间委屈她迂回对付秦天梅,已经是最大限度地在挑战水玉烟的耐性了。
宁如亲眼见到个把月前,水玉烟游走在鬼门关那副怕的样子,还有捡回小命后,许久都需抱腹行走状似老妪的凄惨模样,别说母仇未报,光是刺杀这一件事,秦天梅就是千刀万剐也是死有余辜。
换做他来报复,未必比水玉烟仁慈到哪里去。
“玉烟啊。”天远帝停在水玉烟面前,将她手中的医书抢了过来,道:“你要我怎么办?”
水玉烟手中空了,却探手拿过另外一本书翻开,淡淡地道:“那你就治我的罪吧,先把我收押天牢严刑逼供,签字画押从重治罪,以安视听以正朝纲。”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似这些不过是在说今天晚膳的菜色一样,天远帝瞪着眼睛,但最后还是没有发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依你性子,若不是她对你做了什么,你绝不会主动招惹她。你把事情原委,在朝臣面前说说,当审明了此案,也就是了。”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水玉烟淡淡地瞟了天远帝一眼,终于将医书放下,缓缓地道:“接下来我说的事,由不得你信不信,我没有必要跟别人说,对你们也只说那么一次,你听好了。”
说着,她又看了宁如一眼,然后垂下眼睑,慢慢地道:“第一件事,当年我母亲是秦天梅下毒害死的,第二,我从母胎带来慢性毒素,至今尚需药物控制,能穷我一生也没办法解毒,第三,个把月前我不是受风寒,而是被秦天梅的人刺杀,差点小命休矣。”
她说的三件事,第一件和第三件宁如都已经知道,所以他没有十分惊诧,第二件事却叫他震惊。
她之前承认了自己体内有毒,却不肯说毒从何而来,如今说出来,却叫宁如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个事实。
母胎带毒,水玉烟她……竟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宁如为了一件事尚且难以接受,天远帝一连听了三件事,更加震惊。这一件比一件震撼,尤其是最近水玉烟卧病在床,那虚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水玉烟看父子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她惨淡一笑,道:“是,我没有证据,所以你身为一国之君,要给天下交代,我不能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