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虽然经过了一场恶战,身上也有几处被碎裂砖石磕到的伤口,但是他仍是先给虚弱的水玉烟灌输了几分真气。
水玉烟这些年因为多次受创,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她居然还豁出性命耗尽内力救仓行云。以想见她表面虽然依旧清冷,但是因为仓行云为了她几乎丢掉这条命,她内心备受煎熬。
仓行云那一掌若是打在水玉烟身上,那是断然不能有救的。这里除了水玉烟以外,没有任何人有高超的医术,她的身子也受不起这样严重的内伤。仓行云明明知道临时撤掌,必然会将自己性命断送,依然不忍心打向她,见他对水玉烟情深所至。
倘若不是情深,又怎么会有这一场打斗呢?
坐在水宫客房的榻上,水玉烟缓过一口气,就着萧白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暖茶。然后她拉过萧白坐在床沿,拿出丝帕沾了沾茶水,轻轻清洁他额上的伤,然后拧了条毛巾给他洗净了满是尘土的脸。
伤口不算小,血迹已经干涸,碰到伤口的时候,萧白疼得忍不住微微倒吸了一口气。水玉烟取来伤药,给他仔细敷上,然后一圈一圈地给他包扎。
萧白不辨神色地道:“你是大夫,不去守着他?”
水玉烟怔了一下,抬眼看向萧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她也懒得去猜,淡淡地道:“他现在需要的是内力疗伤,我在也不能令他迅速好转,一样要他自己撑过今晚。”
萧白将水玉烟的手握住。虽然她表面冷静,但是手却不住地微微颤抖,方才给他上药就能感觉到,以水玉烟向来手稳的精湛手艺,绝不会连连弄疼他的伤口。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玉烟,你害怕他死吗?”
水玉烟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轻轻地道:“倘若是你,我能不会害怕,但一样会耗尽自己的内力,为你疗伤。”
他并没有问出心中所想,她却回答了他的疑问。这答案,对于水玉烟来说,已经十分难得。想着,萧白说出心里的想法:“玉烟,只要他不与我为难,我绝不会挑衅他。但是,他要是紧逼不舍,那我也未必怕他。”
水玉烟自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微微叹了口气,道:“以他的性子,今日你也看见了,他若是达不到目的,绝不会罢手的。”
更甚者,只怕仓行云不惜出动整个黑煞门,将箫子山庄战成血河,夷为平地也不意外。她有些担忧:“萧白,你……”
萧白定定地看着水玉烟的双眼,握着她的大掌紧了紧,道:“你我一年之期一到,只要你说要走,我绝不拦你。但在那之前,任何人想带走你,必先踩过我的尸体。”
水玉烟心口一震,喃喃地道:“即使,箫子山庄作为陪葬?”
萧白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道:“即使,箫子山庄作为陪葬!”
看来,她想避过这趟浑水,是绝不能的,谁叫搅浑了这趟水的,正是她自己呢?水玉烟明白,萧白是给她承诺,他绝不主动去动仓行云,是出于对她的尊重,但是仓行云若是先出手,那么他也绝不会忍气吞声,这是他爱的坚持。
想来,只能从仓行云那边解决了啊。当初在喜堂上,为了她的哀求,仓行云生生忍下了那口气,只盼他还能够给她留两分面子啊。
门没有关,柳如修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才走进来。房中两人都看向他,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道:“玉烟,你感觉怎么样?”
水玉烟收敛了方才的神色,朝他淡淡一笑,道:“无碍了。”
她对柳如修的笑,总是出于真心的,笑意直达眼底。柳如修见她脸色已好,才放心地朝萧白颔了颔首,低低唤了一声:“萧庄主。”
他始终没有叫姐夫,但是萧白也并没有什么不满,温温笑道:“幸好重伤的不是玉烟,不是吗?”
柳如修微微点了点头,朝水玉烟道:“玉烟,你真是吓死我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
瞧他那素来爱的娃娃脸上,此刻顿失笑容,水玉烟伸手向他的脸蛋,轻轻一捏,道:“我说过,赢的会是我。”
柳如修吃痛惊呼,赶忙闪开,看了一眼萧白,若有所思地道:“只要对玉烟好,我不在乎谁做我姐夫,不过,仓少主说的实在没错,玉烟你这身打扮,当真是不太好看。”
他说的算是客气的,仓行云是说丑到了极点。水玉烟轻轻一笑,瞟了一眼萧白,没有说话。
萧白温温地道:“玉烟若再多招点蜂蝶,我岂非更加辛苦。”
他怎不知道这满头金灿灿的步摇很不适合她?把她往极度俗气里打扮,只是因为想保存她那最美的谪仙之姿在心里,不再想让别人看见而已。
“有件事……”柳如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面向水玉烟,脸色稍微有点凝重,他看了一眼萧白。
水玉烟明白他的顾忌,道:“无妨,你说。”
“追命说,小竹目前在宁啸手里,姐弟俩在朔云城设了埋伏,准备让你自投罗网。”柳如修叹了口气。
水玉烟看着柳如修凝重的神色,心下微微一顿。她淡然道:“四妹能够传讯,想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柳如修稚气爱的娃娃脸上,此时是极为不相称的惆怅,低低开口:“宁啸断了一条臂膀,自然不能笑抿恩仇。玉烟,双儿姐至今尚未有消息。”
“我知道,她一定出事了。”水玉烟淡淡地道。
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应付,秦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