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转过身来,赫然竟是仓行云,他脸色阴沉,道:“她不希望我见到她这个样子,我自然不能见到。”
其实从他离开水玉烟那一刻起,他就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她。最终放心不下,仓行云将黑煞门的事务交换给仓海,独自一人来到箫子山庄。
但是住在萧山城里,却始终在暗处默默地看着水玉烟,看着她毒发之时,经受各种非人的痛苦,自己的心里也是感同身受。
后来萧白发现了仓行云的行踪,便让他住了下来。
萧白坐到书桌旁,道:“你迟早会被她发现的。”
仓行云耸了耸肩,不甚放在心上,道:“到时候再说吧。”
柳如修走了以后,水玉烟的毒又发作了。李平细心地诊着她的脉,判断着这一回又是什么毒。
萧白看着水玉烟痛苦的样子,她的黑发都已经被汗水濡湿,黏在额头和脸上,心里十分着急。
李平诊完脉,道:“我去抓药。这个毒没有性命危险,但会让夫人神志不清,今晚必须有人守着她,不然怕她跑了出去,不知道会昏迷在哪里。”
神志不清么?萧白感觉自己的手都冷了下来。
而门外那个身影,拳头更是紧紧地攥着,直到滴出了血也没有发觉。
萧白坐在床沿,抓着水玉烟的手,道:“玉烟,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水玉烟目光都没有焦距,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萧白拧了一条洗脸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汗,心下想了许多。
半晌后,他果断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外,将洗脸巾递给仓行云,道:“反正玉烟神志不清醒,你今晚就守着她吧。”
看着萧白转身离去的身影,仓行云默默地道:“多谢!”
这是他头一次,对萧白说了谢谢。
仓行云迅速进了屋里,将床上的水玉烟半抱起来,用手中的布巾给她擦去新冒出来的汗。这么多汗,估计她的内衫都已经湿透了。仓行云将她放下,去给她找了干净的内衫,小心地替她褪去身上的潮衣。
“行云……”
低低的呢喃,令仓行云心里一颤,她不会是醒了吧?如果给她知道他偷偷跑来看她,一定会生气。
但是水玉烟虽然还在痛苦地呻吟,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在思念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她想着他!
仓行云只觉得眼睛一痛,摸了摸眼眶,有些湿润。他擦去那不该存在的东西,拿了条干的布巾,继续给她擦拭身上的汗。
“玉儿,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放得下你呢?”给她擦了头上、手臂和身上,他又道:“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都放不下你呀。如果拥有你,只能选择死这条路,我若是犹豫一瞬,就五雷轰顶。”
床上的人儿没有回答,沉浸在模糊的半昏迷状态。
擦完了她的全身,仓行云给水玉烟换上干净的衣衫,然后盖上被子,坐在床边一瞬不动地看着她。
药来了,仓行云就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不动,就自己喝了去就她的口。
李平一个转身过来看见,连忙道:“仓少主,这药是有毒的。”
仓行云头也没抬,道:“给我配解药。”
水玉烟给他的调养体质的药,虽然是有用的,但是只能延长他抗毒等救命的时间,并不能令他百毒不侵。那药他只是含在嘴里,没有吞下去,中毒不是很深。
李平摇了摇头,转身出去煎药。
床上的水玉烟刚刚平息了一阵剧痛,没睡一会儿,又来一次,很快地衣衫又被汗湿了。
“行云……行云……”
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名字,仓行云虽然知道她爱自己,但是她冷淡的表现,真的看不出,她这么爱他。
这样爱他的水玉烟,竟然选择了诀别,选择了别嫁,想而知,她心里的痛绝对不会比他少一丝半点!
“玉儿,你要撑下去!”
“我仓行云从来没有求过天,今日愿意求苍天给水玉烟重生的机会,折寿三十年也无所谓!”
人生七十古来稀,仓行云已经过三十,再折寿三十年,他还有几年好活?
萧白端着李平煎好的药,顿足在门口,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下了心里翻腾的情绪,才推门进房,将药端到仓行云面前,道:“不想死就喝,你若死了,就便宜了我。”
仓行云想都不想,拿过药碗仰首而尽。
萧白温温淡笑,笑得很苦:“爱玉烟,是一场劫难,你有后悔过?”
情劫难逃,他和仓行云,都在劫中。如果水玉烟就此撒手人寰,想来仓行云必死无疑。但是他萧白,却能活下来。
不是不够爱,而是黄泉路上太挤,容不下多一个他。
仓行云怆然苦笑,道:“你又曾后悔?”
显然,答案都是否定的。为什么要后悔?人生能有几回真心,能有几次全心全意?他们爱的,是一个世间仅有的女子!
两人默默无语,萧白负手站了一会儿,悄然转身离去。
春寒料峭的夜,难以成眠。
听着房内仓行云时不时的话语,还有水玉烟不断地念叨仓行云的名字。萧白站在廊道上,站到了天大白,夜露沾湿了外衫,他也丝毫不觉。
他的心,早就痛到没有知觉,就是往伤口上面撒盐,也不会更痛了。
一夜无眠的,不止是仓行云和萧白,还有李平。
日出之后,李平兴冲冲地奔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册翻开书页的毒经,他气喘吁吁地道:“萧九,我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