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踏进铺子的门槛,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高亢的咳嗽声,听来发出“空空”闷响,仿佛在使劲敲打一面已经破败的大鼓。
朱颜蹙了蹙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踏进铺子内,一股浓浓的药香霎时袭来,朱颜深深吸了一缕药香,只觉这种植物的香气让自己十分舒适。
此时大约是傍晚的光景,普通的药铺此时早已歇业,这铺子的老板唤作边奉,是边家的远房亲戚,因为他与朱颜提前约好了时间,又知道她与边家的关系甚密,所以一直候到此时。见他们到了,便嘱咐伙计关起大门,要邀朱颜进后面厅中说话。
朱颜含笑辞谢,“朱颜很是喜欢这里的药香,便在这里谈一会儿吧。”她抬头看着柜台里一整面墙壁的药材柜子,金色的隶字工整地描刻在金红的木料上,上面的药名熟悉得就像是老友一般。
“也成,朱姑娘喜欢就好。”边奉是个衣衫整洁的中年人,一张方方的国字脸,使人很容易相信他是个正派人。
朱颜的目光落在他有些干裂的唇上,此时正是秋季,天干物燥,最容易耗伤津液,秋五行应肺,这个时节该是肺系疾病的多发季节,刚才听闻药铺中有人咳嗽,或许是这位老板?
出神间,边奉果然忍不住咳了几声,还是一阵“空空”地响,明子和刘自新听着都觉着自己嗓子也痒了,趁人不见偷偷清了清嗓子。
“您这几日咳嗽?”朱颜低声询问。
“咳,上个月吃了些辣子鸡,呛了一回,不知怎么就咳上了。”边奉挠挠后脑,对自己的病症倒是直言不讳。
朱颜点头,辛辣之物亦会耗伤津液,再得了秋燥助长,平日起居若是不注意,很容易就会因为元阴亏损,元阳浮越而患上咳疾,抿了抿薄唇,“先生可有进行医治?”
“可不是,咱们这开药铺的多少懂些小毛小病的治法,那日一咳嗽就配了几付化痰清火的方子,却不想喝下去没效果。想着横竖咳过几日也就罢了,就没再去看医者,不想到如今还没好。”边奉知道朱颜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能用简单古怪的法子治病的医者,便将前因后果如实相告,想看她会给出什么方子。
朱颜沉吟了片刻,抬头看着满墙的药柜搜寻,一边询问,“这铺子里有五味子制成的冲剂吗?”
“冲剂?”边奉愣了愣,此地很少有人使用成药,直到朱颜的脂粉兼成药铺子开张,他们才知道还有这样的处理办法,可以让诊病取药变得便捷许多,摇了摇头,“我们这铺子只有药材。”
朱颜点点头,也是自己太莽撞了,在自己的记忆里,出售中成药的药局是在两宋期间才兴起的,而根据她这小半年的观察,她来到的这个时空顶多只与隋唐时间的发展相当,医药卫生远没有如此发达。
“那么,炮制过的乌梅可有?”朱颜抿了抿唇,五味子的冲剂没有,那乌梅是味中药,这药铺中总该有的吧?
“乌梅?”边奉显然愣了愣,回身往药柜间寻了一回,终于在不起眼的右下角发觉了“乌梅”的字样,抽开小屉子,里面恰好有十来颗乌溜溜的干梅子,便全都取出来给朱颜看,“朱姑娘是说此物?”
朱颜点头,“您先吃五个试试。”
边奉直以为自己听错,一旁的明子也好奇地瞪大了眼,要知道,不经任何加工而直接嘱咐病人啃药材,这样的医者除了朱颜可再难寻第二个了。
“您嫌不好吃的话,也可以吃蜜饯的乌梅……”朱颜见他面露难色,莞尔一笑,贴心地提议。
“没事,没事,不久几个梅子吗?”边奉有些尴尬,一急之下又咳个不停,想想这样过了半月也算苦不堪言,如今便试试朱颜这古怪法子又有何妨?
然这乌梅是熏干的半成品,可比不得蜜饯的乌梅能沁出丝丝甜味,一入口满是酸涩,边奉不禁捂着腮帮直“嘶嘶”。
明子见他一个大人被酸得如此一副可怜样,不禁捂着嘴偷笑,才抬头,便被朱颜在脑门上敲了一下,“注意仪表,未来的大商人。”
明子揉着额角,向她挤了挤眼,偷偷笑道:“燕子姐姐说话越来越有趣了,可不像从前一副文绉绉的样子。”
“不喜欢吗?”朱颜俯下身,盯着他那双狡猾的小眼睛,这个小子的小脑袋瓜可真不简单。
“自然喜欢了,燕子姐姐还是这个样子的好!”明子这回倒是由衷的,从前那个朱颜虽然常常赠些精致的小玩意儿给他们,却总是显得死气沉沉,并不是孩子喜欢的类型。
一旁边奉梗着脖子,捂着腮帮好容易干掉了五只酸溜溜的乌梅,眼睛都眯缝成了一条线,苦着脸叫伙计那些蜜糖水来喝。
朱颜不禁轻笑,“边老板可别怨我这治法苦了点,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边奉急忙扯出一个笑,可惜还带着不少乌梅的酸味,“朱姑娘说话倒是有趣得紧,也难怪咱们舅公子会喜欢。”
“边老板说笑了。”朱颜大方地笑了笑,心里却拧了个疙瘩,知道此事的人怎么这样多?
“咦,掌柜的,你好像真的不咳了呢!”伙计正端着糖水从里间出来,看着自家老板在那里谈笑自若,不禁暗暗佩服朱颜这古怪的法子。
边奉一拍大腿,刚才光顾着觉得酸,倒好像真的没再咳嗽,喉咙里也觉得滋润了许多,一点不想咳了,看向朱颜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崇敬,“朱姑娘可真是妙手,我这咳嗽拖了大半个月,不想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