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僮奴侍女们都得了赏钱,又每人添了身夏衫,赵家上下喜气洋洋。娇娥索性从林氏绣纺叫了裁缝和绣娘来,给林氏、洛嬷嬷做了几套漂亮衣裳,当然也短不了赵义和广哥的,就连两个庶妹都没有落下。
林立知道后,捧着几匹时兴的纱,来叫娇娥挑,说是哥哥嘱咐的,让娇娥多缝制几件衣物,帐都算在林天那份。
算上赵家的份额,娇娥这一季添置了八套夏衫,又过了几日,林立又带了些娘子们,捧着钗环来叫娇娥挑,说是几家相熟的商户推荐的,都是些今年夏日最时兴的首饰,自然也是记在林天帐上。
娇娥高兴的很,又有些舍不得。
夏婆子笑着对阿桂道:“小娘子算是个有福气的,林大郎君还没娶媳妇,就开始养上媳妇了。”
洛嬷嬷听了点点头,林天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呢。
待到满月礼这天,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就连一向不喜欢参合交际之事的萧望之都送了贺礼来。
到了快散席的时候,刘念被许嘉带了来喝酒,好好和广哥的小弟弟亲近了一把。
刘念细声细气地给广哥讲:“广哥,太子哥哥和二哥哥都说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进宫玩。我可以和舅舅来看你的小弟弟,他们都好羡慕呢。”
“弟弟还小,我还要留在家里看着他呢,”广哥皱着眉头,一脸正经道。
“那你要早点入宫来玩啊,”刘念嘱咐着。
“到时候看吧,”广哥拖长着声音道:“你知道的,家里没有我不行。”
娇娥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由着两个小孩子混说。
整场宴席上,娇娥最关注的是冯家,一开始就惦记着看冯媛来不来。
冯夫人只带了冯二娘子来了,冯二娘子年纪比娇娥还小,静静坐着,看起来端庄沉稳的很。
娇娥就凑上去套话:“冯大娘子今儿怎么不来呢,我一直惦记着她。”
“姐姐身体不适,在家里养着呢,”冯二娘子不紧不慢地回答。
“上次去冯大人府上,大娘子的身体就有些不舒服,到现在还没有好啊,不知我可否去瞧瞧。”
“谢谢娇娥姐姐想着,夏天热,姐姐想静养,也不是什么大事,过阵子可能要去别院,等好了,一定来见赵大娘子。”
“哦,”娇娥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冯二娘子偷偷对冯夫人道:“阿母,赵家大娘子是不是瞧出什么来了。”
“不会吧,”冯夫人脸上有些不好看,想了想又道:“不可能啊,赵家大郎这会传家书也没有这么快呢,赵大郎是个君子,不会给家里人说这些的,别自己吓自己,可别让赵家人对我们印象不好。”
“喏,”冯二娘子又端坐着。
冯夫人在席上热心询问,又仔细打量着赵家,娇娥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丈母娘瞧女婿家的光景,也频频对冯夫人示好,有问必答,知无不言,旁人瞧着也没觉出什么来,赵兴是冯大人的副使,两家亲密点也是及其正常的事。
林天没有赶来参加小表弟的满月礼,他人在扶风郡的平陵县,那里有桩陈年冤案,于廷尉派他单独去处理。好在林立帮着娇娥跑前跑后,又热心出主意,娇娥差点都觉得这不是自己认识的林家二表哥了。
外面热闹,王氏带着玉瑶也不出去交际,一直守着林氏,瞧着裹在襁褓里,睡的香喷喷的赵霸,母女二人都眼热的不得了。
赵义喝的有点多,客人还没有喝高兴,赵义先把自己喝倒了,中途就被扶进卧室醒酒。
整个赵家,不高兴的只有玉梨了,在喜气洋洋之中,她独独吊着脸,坐了会,便推说不舒服回了院子,让一心想套近乎的耿夫人落了面子。
玉棠忙笑着接过耿夫人献媚的话头,两人聊了起来,娇娥瞧在眼里,点了点头。
玉梨心绪重重,莽哥已经不是父亲最小的儿子,日后,父亲还会在意他们姐弟二人吗?父亲看重弟弟,娇宠着自己,就像是昨天的事,但是如今……
娇娥得知玉梨在院子里感叹伤怀,只道:“由她,过几日也请几个厉害的嬷嬷来教导着,玉瑶近来都懂规矩了不少,父亲和哥哥都升了职,总不能由着她拖后腿。”
前世自己的日子可比这难过了不少,娇娥没有心思同情玉梨,她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操心。
与热闹的赵家相比,张家就沉闷了许多,这次冯世奉和赵兴打败莎车国,本来就是在预料之中的,可是张千秋一直抱着侥幸等着那个意外。
除了失落之外,张千秋还有些憋屈,父亲推荐的赵充国,年纪虽然一大把,却很有精神头,逮住了机会便要在皇帝面前展示一番,就象是西南蛮夷进贡的孔雀一般。
最近,赵充国又上了一道奏折,说匈奴在背后支持莎车国内的叛乱,教唆莎车国阻断西域诸国和大汉的通道,是有大阴谋隐藏在其中,这个阴谋关系到和匈奴很近的西羌。
昔年,武帝将西羌和匈奴隔断,各个击破,又开辟了河西四郡,隔断了羌人与匈奴联系的通道,驱逐羌人各部,不让他们居住在湟中地区。
这个目光长远的战略性决策,一直执行的很好,可是汉宣帝即位时,曾经按照惯例,在新帝即位时,派汉使去巡视西羌各个部落,当时霍光派去的是光禄大夫义渠安国。
义渠安国是古老的义渠族遗民,族里没有剩下什么人了,就用族名做了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