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亭台楼宇,飞廊高桥让人眼花缭乱,娇娥暗暗咋舌,想不到郡守府的后院如此气派。
带她的婆子见了笑嘻嘻地解说,这是前面几任郡守逐年扩建而成,尹太守带了家眷来,但人数不多,也懒得打扫,将这园子锁了一半,里面种了些蔬果供应郡守府使用,到了张太守来了,还没有顾得上这些,只将园子开了,没事的时候进去走走散心。
“大人最喜欢和夫人饭后漫步,这个习惯一直都有,夫人最喜欢这园子里的花,看到尹太守将那么多好花都扔到一边,只种了许多茄子豆角的,说尹太守太无情趣。”
娇娥捂着嘴轻轻地笑,心里已经对张夫人的习性有了七八分的了解。
一行人走走停停,说说看看,近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了正院的廊檐下,几个装扮明媚的侍女上前,将娇娥等人迎进了正屋。
进了正屋,屋内装饰雅致,简单但不失华贵,没有点香,屋内摆放着几琉璃盆的香果,专门取那果香来熏屋子。
张夫人真是个会享受的,看着不怎么奢华,细节处处考究,这样的人瞧着平和,实际难处,洛嬷嬷在心中暗叹,自家这个小娇女不知道能不能入了太守夫人的眼。
只听得一阵佩环响,张夫人牵了两个孩子走了进来,大的不过*岁,小的四五岁,都是女孩子,打扮的粉嫩,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娇娥不放。
张夫人梳着坠马髻,鬓便插这一支黄色的菊花,衬托的肤色明亮,眼神清澈,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美貌,但浑身上下洋溢着受宠的幸福之感,娇娥一眼便看了出来,母亲这几年来身上便洋溢着这种幸福。
身边两个小孩子也像广哥一般粉雕玉琢,看着颇为娇憨。
传闻所说张夫人和张太守感情深厚,看来所言非虚。
娇娥悄悄地舒了口气,下定决心要说服张夫人担任平陵县的绣学学长。
张夫人被娇娥的打扮惊呆了,那一身水红的纱衫,轻轻柔柔地随着一举一动而晃动,身上用银丝参杂着绣就的花纹,微微发着光,瞧上去又像是在纱衫上披了一层银纱,看着极为赏心悦目。
最关键是这个小人儿,眉毛眼角都流露着幸福,本就是绝色,因这幸福更是亮丽,眼下还未张开,若是长开了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倾国倾城的模样。
“果真是个绝色的美人儿,真不知道那林天又是个怎么俊秀的少年郎,方才配得上这样的美娇娘,”张夫人心中暗道。
娇娥连忙上前,施了大礼,道:“臣妇见过太守夫人。”
“快快请起,”张夫人连忙扶起,牵着娇娥的手,让她坐在身边,两个小孩子不怎么说话,只是盯着娇娥一眨不眨地看,娇娥有些羞涩地对她们笑了一笑。
张夫人见了,点着两个女儿的脑袋,笑骂:“看到县令夫人这般美,也不能如此失态,去去去,出去玩去,客人都被你们吓住了。”
大女儿道:“原本以为母亲最美了,没想到还有更美的,真是看愣了。”
小女儿点点头道:“看愣了。”
娇娥脸上红晕升起,连忙谦让:“夫人美在行止,而臣妇只是皮相,行止长久,而皮相难存,怎堪相比。”
张夫人的唇角微微勾起,让侍女们将两个孩子牵了出去,不要来捣乱,双方叙话毕,娇娥便说了来意,“……臣妇没有想到兴办绣学这样难法,有许多的妇人们宁愿在家穷困潦倒,吃不起盐,买不起衫,也不愿意出来学习绣艺,为家中赚些钱粮。臣妇想请夫人担任绣学的学长,让那些狭隘的妇人改变想法,都不再守着自家的小院穷饿下去……若是夫人答应,功德无量……”
“好一张巧嘴,这事我不敢自专,待大人回来,问过方能回复……”张夫人心里是欢喜的,又不用她出面,出力,出钱,只需要出个名字,便能挂了学长的身份,届时绣学出了成绩,她就有了好名声,这个平陵县的县令夫人倒是心思活络。
洛嬷嬷心中暗喜,娇娥这番说辞,真是说到了张夫人的心里去。
张夫人又热情地询问了娇娥许多长安城的绣样,又问了问贵妇人圈子里的闲话,最后得知娇娥的母亲是于夫人丢失在外的大女儿,不由得拍手称奇,当知道娇娥经常出入皇宫,又说些长公主和王皇后的闲话。
娇娥始终面色如常,对答都非常的适宜,一点纰漏都没有,瞧着这样的娇娥,洛嬷嬷别提心里多自豪了。
张夫人果然对娇娥非常满意,告别时,笑着送到了门廊下。
与之同时,张太守收到了来自长安城的一份礼物。
张太仆命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块玉玦。
这块玉玦通体莹透,小巧精美,的确是馈赠之良品。
张太守对着这块玉玦,微微地苦笑。
玉玦,玦者,决也,张太仆在催着他早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