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高一脚低一脚地跟着赵广汉进了京兆尹府的大门,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姑父同意将娇娥许给他,皇帝又钦点他去廷尉府,一年内他从一个商户子成为四百石的官吏,升了两次职。
这是真的吗?
得了信的赵彭祖,带着贼巢椽史和功曹椽史们将林天抬了起来,朝高处抛起,笑着闹着,接住又抛起,将林天的靴子都抛掉了一只。
林天承诺请他们大吃三日,才被放过。
“彭祖兄,你也跟着他们闹。”,林天虚弱地抱怨,方才他晃得都快把朝食吐出来了。
“兄弟们替你高兴啊,苗公本来还想找你说几句话呢,被我阿父赶回去了,叫他好好做官,不得溜班。”,赵彭祖忍不住笑了:“估计他要顺便跑一趟你阿父那里报信去了。”
“哈哈,彭祖兄,我到现在都觉得是在做梦呢。下了朝,我的腿肚子都有点发软,当时不知道怎么就讲了一大堆,一点都不像我。”,林天还在后怕呢。
赵彭祖好笑地看着林天,两条眉毛像是要飞了出去一般,重重地在林天的肩上拍了一拍,道:“有我这一掌,你可要醒了罢。”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上次我沾了你的光,年后就能去做寝郎,秩俸比你还高一百石,心中一直过意不去,这下子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林天不以为意,笑了一笑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祖萌不同,没什么好比的。”
又回了一拳道:“我能进京兆尹府都是幸运,也是沾了你的光呢,好兄弟,不用说这些。还想着你走了之后,好无聊呢。这下我两都要离开京兆尹府,赵大人会不会觉得……无趣呢?”
“哈哈……,你们两个小捣蛋赶快走了吧,本大人落得个耳根子清净。每次见到你们两个,扭住我身边的功曹嘀嘀咕咕,旁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苗丞,本大人就担心的觉都睡不好,不晓得你们又要到那里去捣蛋了。”,赵广汉身穿玄色的朝服,双手背在身后,眉目疏朗地大声道。
林天的眼眶有些酸,赵大人为他铺垫了许多机会,没有赵大人,那有今日,他声音有些磕巴地道:“谁……谁捣蛋了。”
“哈哈,今日你早些下衙门吧,把钱数好,明日起就要连着请他们大吃三日呢,他们可比蝗虫还厉害。”,赵广汉心中有喜悦也有不舍,挥挥手让林天早些归家。
看着林天的背影,赵广汉又不满地嘟囔着:“这小子太不给面子了,叫他走他就走。”
“……”,赵彭祖无奈地看了看阿父,道:“明日又不是不来了。”
赵广汉不言,背着手,转过身去,进了内房。
林天下衙门比平日里早了小半日,没有回家,而是急急朝姑姑家赶去,他想亲自、第一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娇娥。
姑父还未下衙,姑姑正在害喜,恹恹的没一点力气,表弟在一边无精打采地发呆,娇娥却不在。
广哥见了林天便缠了上来,噘着嘴嘟嘟囔囔地说了一遍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林天有些着急,问:“娇娥呢?”
“娇娥去你家了,说是许久没有见舅母和表妹了,顺便帮着舅舅准备点去西域的东西。”,林氏脸上带着奚落的笑。
林天脸上一红,两条长长的眉毛弯了弯,右边的脸颊上便窝了个酒窝出来。
林氏看呆了,道:“也不知怎地,林家就你阿父和你两个得了这酒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天连忙道:“可不是吗,连玉瑶都没有,她羡慕的紧。”
林天急着要见娇娥,便带着黏糊人的小郎君到了自家。
娇娥正和玉瑶看着王氏裁剪中衣。林氏有孕在身,娇娥和洛嬷嬷准备些日常用的东西,古力则大包大揽,说赵兴的一切都由她包了去。
娇娥知道不妥当,便到舅舅家里来看舅母都准备些什么,好回去学着准备着。
当然这只是场面话,娇娥好几日没有见到林天了,之前担心耽搁林天忙正事,今日是议案会最后一日,虽然知道林天得了空会去看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想提早一刻见到大表哥。
娇娥和林天的事在两家大人那里都是过了明路的了,林氏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不会拦着。
“舅母,这中衣要准备几套呢?每个季节都用什么面料方好?”,娇娥恭谨地问着王氏。
舅母越是不喜欢自己,就越要恭谨对待。
王氏不像平日里那般冷漠,问一句答一句,而是详细地教导着:“听说西域那边干燥的很,出点汗,一阵子就散了。夏天就用些软绸、软缎子的没有什么,反而比在长安穿着舒适。冬日里得用厚厚的细纺的布,缝制的贴身些,方能保暖,若是能做成两层的方好呢。”
玉瑶在一边听的无聊,便拽着细布头玩耍,王氏道:“玉瑶,你表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在帕子上绣花了,你也拿针学学缝纫才好。”
看玉瑶脸上不太好,娇娥连忙接过话来,道:“玉瑶还小,舅母亲自教导,将来不会差的。”
王氏心中一动,想提起让洛嬷嬷教导玉瑶的话头来。
窗外已经热闹起来,玉瑶侧着耳朵听了听,笑着道:“是大哥。”,顿了顿又道:“还有呆头鹅。”
王氏瞪了玉瑶一眼,嗔道:“这么没规矩。”
玉瑶扭头看了看娇娥,有些羞涩地道:“我这样叫广哥,广哥也不生气呢。”
“我是呆头鹅,你就是呆头鸭。”,广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