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照在陈旧的楼顶,就像是揭开历史的书页看到的黑白照片,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光线里飞扬的尘埃,本是一层厚厚的土尘,却在此刻化作飞舞的精灵。
楚平和寒雪坐在楼顶的边沿,看着极西处火红的落日,被浸染的彤红的苍穹,心里都有说不出的快活。
是的,父母健在,这是对楚平最好的慰藉。寒雪摇晃着双腿,如坐在秋千上的少女,看着犹如被镀上一层金边的楚平的侧脸,心情就像高飞的小鸟儿,如此的欢欣无限。
楚平没有与父母见面,他只站在远处看着年迈的父母很久很久,看着他们身形依旧健朗的散步,知道已是古稀之年的父母依然能健步如飞是因为身边这个女孩儿。
楼顶上呼啸的风声并不能淹没两人的声音,两人的交谈如此平缓,将别后之事娓娓道来。
“其实在天海市不久我就被静斋的云汐长老收入门下,带我去了南海,其后不久我就听到了发生在昆仑的惨烈大战,”寒雪忽然道,“对了,我在静斋还见到了唯清。”
“哦?”听到这个曾经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名字,楚平意外的平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可以平静的谈论这个曾让自己如此在意的女子,“她怎么样了?”
“唯清比我可厉害多了,”寒雪吐了吐舌头,“这么多年我才只是合体境,唯清已经大乘圆满,凝聚出神念舍利了。”
“这么快?”楚平有轻微的惊讶,徐静是因为有上古神脉才能进步如斯。而早在当年楚平就知道,唯清和寒雪都算不得很好的修行资质,却能在短短的二十几年里大乘圆满,委实有些奇怪。
寒雪优雅修长的颈项里有东西在落日余晖下闪耀过一道绮光,晃的楚平微微闭眼,忽然想起这是早年自己送给她的舍利。然后他就明白过来,柔声道,“如果你也肯把这舍利融入自身,大乘并不遥远。”
“这你也猜到了?”寒雪眼中秋水都化作疑惑,旋即清脆的笑道,“是了,你的修为本高,猜到这些也不是难事。”
她握住秀长的颈项间那颗如燃烧的火焰般的舍利,忽然轻声道,“我在想,若是你永远也不再回来,我看着它就总能想起你。如果它消失了,我想你的时候都不知该去看什么了!”
平淡的话语里藏着深厚的情谊,楚平无比的感动,只觉得胸中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把寒雪搂在怀中,鼻尖满是她的发香,眼中似有泪水,深情道,“我怎么会不再回来呢?这些年我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要回来啊!”
寒雪依偎在楚平怀里,仰望着他的脸,还有更高处的天,轻声道,“我在南海待了两年,虽然没有把舍利融入自身,但借着舍利的力量在两年内我就炼就了金丹。那时候我听说你在无相寺,想去见你又怕给你造成麻烦,我想你早晚会下山来见伯父伯母的吧,就在这里等啊等啊,等了有将近一年时间,终于在这里见到了你。但只是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并不是你……”
“他跟你的相貌一模一样,许多往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我就是知道,他不是你。”说起这件事,寒雪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是,那不是我,”楚平轻声道,“那是我离开前特意留下的一道神念,但显然事情有了些变化。”
“后来我仔细打听过,他并不待在无相寺里,而是在天海市你曾经待过的那个地方。他也偶尔会来看望伯父伯母,倒是一切事情都做的面面俱到。”
“那就好,”楚平长出了一口气,他只怕这些年会因为自己突然离去会对父母造成打击,现在看来不管窫窳分身发生了什么,至少当初自己留下这具分身的本意没有变化。
“我那时候问过他你去了哪里,他说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永远都不再回来了,”寒雪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真的好伤心,但是我想,若是有一天你突然回来了怎么办?于是我也刻苦的修炼,生怕活不到你回来的时候。我也会常常来看望伯父伯母,趁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还会用佛光帮他们滋养身体,我想如果你回来了能看到他们一定也很高兴……”
“是啊,我很高兴,”楚平感动的眼中泛着泪花,“我想做的,你都替我做了,而且做的更好。”
…………
峨眉金顶之上,云海翻涌,雾气缭绕,从外向里看去,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分明,而蜀山居其中却是一派清幽,青山葱郁,流泉飞瀑,轰隆的水声回荡在诸峰之间,白鹤振翅飞过,宛如人间仙境。
萧剑空看着瘫软在地上,面部扭曲表情恐怖的陈啸,刺鼻的恶臭如一瓢滚油泼在胸中那腔怒火上,两手捏的椅子的把手咯吱咯吱作响。
殿外云海波涛汹涌,灵气如雾,殿内却一片肃静,沉默如死。所有人都感受到掌教喷薄欲出的怒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萧剑空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每走一步身上就飞出一道仙虹,绕体旋转,最后整个人都被如雾的仙气缭绕。他走到陈啸跟前,身上发出呛然剑鸣,整座大殿带动的山峰似乎都晃动起来,无数细碎的剑气如条条细长的虫子,从陈啸全身毛孔钻了进去。若是陈啸现在还有气力的话,肯定会疼的满地打滚。但他早已被毒气侵蚀的筋疲力尽,连扭曲的表情都不能再做出更多反应。
过了片刻,他忽然张口呕吐起来,只是吐出的并非别物,而是那缕斑白的仙气。
封锁真气的仙气被抽离,陈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