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绍庭把烟灰弹了弹,默不作声。
郁老太太以为儿子想金屋藏娇,顿时沉了沉脸:“我的话你听进去没有?你都这样对人家姑娘了,这要搁我们那年代,你这就是流氓罪,是要坐牢的。”
“奶奶,什么是流氓罪?”郁景希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半仰着脸问。
然后小孩子的话又一次被忽略。
郁老太太盯着叼了根烟脸色如常的儿子,心急如焚,你给我儿媳妇,给我儿媳妇啊!
在老太太快沉不住气时,郁绍庭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我带回来你们就同意了?”
郁老太太刚想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地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千万别是她猜到的那个……
她又瞟了眼那盒计生用品,原本的喜悦被冲淡,反而担忧起来,结果郁绍庭一句话彻底摧毁了她的希望。
“您不是已经想到了吗?”
——————————
这一夜对郁家来说绝对是不平静的。
远在首都的郁总参谋长接到老伴的电/话,立刻暴跳如雷:“胡闹,胡闹!简直是胡闹!”
中气十足的吼声直震得窗户玻璃震了三震。
郁老太太是又欣慰又心酸,好不容易郁家其中一个儿子脱“光”了,结果对象偏偏是个结了婚的,这要说出去,还不如光杆司令呢,“老郁,你说这咋办呢?这要是有了孩子可不好办了。”
那头,郁总参谋长一点也没松口:“有孩子又怎么样?我不承认就永远不是我郁家的儿媳妇!”
“你说小三怎么就……”郁老太太欲言又止,也是头疼不已。
郁总参谋长的血压也在噌噌地升高,这个小儿子从小就离经叛道,不像老大老二一样省事,小时候整天拉帮结派地打群架,人家争着当解放军当警察,他却拿着玩具枪嚷着要当强盗。
别人家三岁的孩子站在国旗下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我们万众一心。”他却挺着小腰杆斗志昂昂地唱:“抱着敌人的老婆,洞房,洞房,洞房房!”
都说三岁看八十,郁总参谋长差点呕出一口血来,早知道出生那会儿就把他掐死算了!
挂了电/话的郁老太太还没缓过一口气,家里的保姆上楼来喊她,说是小姐回来了。
郁老太太一下楼,就看到郁苡薇挽着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坐在客厅里,之前她去医院见过裴祁佑,而且她跟老姐妹去打牌偶尔好几次都遇到裴太太,是个很温和亲善的女人,因此对裴祁佑的印象不错。
郁苡薇已经欢欣雀跃地跑过来,拉过老太太的手,“奶奶,有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郁老太太还是不着痕迹地打量起那边起身的裴祁佑。
裴家的事情她多少听说过一些,对于裴祁佑能在那样的困境里
东山再起还是蛮赏识的,虽然也知道他之前跟娱乐圈一些女明星模特有绯闻,但现在看他一表人才,也暂时敛去了有色眼镜。
郁苡薇看出奶奶对裴祁佑的印象不错,羞涩地看了眼裴祁佑,才说:“我打算跟祁佑订婚了。”
郁老太太一脸讶然,如果她没记错,这两人也没认识多久。
郁苡薇:“奶奶,我已经打电/话告诉妈咪了,她说过几天办完画展就回来一趟。”
所有即将出口的疑问都被这个消息所冲淡,郁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妈回国了?”
“嗯,妈咪说,有些事需要面对,这二十几年她已经让您跟爷爷伤透心,不想再遗憾终生。”
郁老太太摸着郁苡薇的手,眼底有泪光闪动,连连点头,“等你妈回来,咱们就办场风光的订婚宴。”
——————————
从郁家院子出来,郁苡薇快乐得像一只脱离鸟笼的金丝雀,“我就说,只要搬出我妈妈,奶奶一定会答应的!”
裴祁佑脸上却没有过多的喜悦,上车之前,嘱咐她先进去,“晚上好好休息。”
郁苡薇发觉裴祁佑今晚的心情不是很好,在他上车前,喊住了他,然后扭捏地拉住他的手,灯光下,是一张白里透红的俏丽小脸,“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缺点,但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你家人的。”
今天的郁苡薇穿了一件象牙白的大衣,眉眼弯弯,五官清秀而精致,长长的卷发编成鱼骨辫搭在左肩上,露出弧度优美的白皙脖颈,身材纤细匀称,一双黑琉璃般美丽的眼睛含羞地望着他。
裴祁佑低头看着她,忽然神思有些恍惚,深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逐渐萌芽然后一点点地茁壮成长。
他抬起的手拂过她鬓边的碎发,替她勾到耳后,然后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进去吧。”
郁苡薇踮起脚尖,回啄了下他的侧脸,羞赧地抿着唇:“那你路上小心。”
——————————
裴祁佑从军区大院出来,没有直接回裴家,而是驱车在路上乱逛。
时隔多年,他重新寻觅到了一份让他心动的感情,明明跟郁苡薇在一起时也能重温年少时那种美好安静的滋味,为什么一到了晚上心里会觉得空空的?
车子行驶在车流里,漫无目的地开着,嫌暖气让他转不过气,打开天窗,连所有车窗都降下,冷冽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犹如锋利的薄刃刮在脸上,原本心烦意燥的情绪才好转了一些。
莫名地,他感到有一个黑洞正在吞噬着自己,偌大的空虚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