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凰易凤>第一百四十五章 凰凤不分罪己诏

收编了帝都皇城中四处横蹿的河昌官兵,魏煜澈令被困于皇城中十余日的大臣们先行回府上沐汤除尘,明日早朝再谒见皇上。皇位即日便是魏煜澈的了,煜煊对他的决定亦是无甚意见。

待魏煜澈迎得煜煊回皇城,已是暮色深沉。行至皇城内,星河弯月下,皇城宫阙楼台的金黄琉璃瓦若往昔般灼灼生辉。

虽舟车劳顿几日,但煜煊身体无困乏之意。乘着金辂,她并未回勤政殿,而是令宫人直接去了长寿宫。

如今帝都内、皇城中伴着她二十余载,同她夺权,同她相争相杀的人只余了阮太后一人。

长寿宫殿庭中的两株荷叶玉兰花开正妍,煜煊脚步踟蹰在殿庭中,借着月色与灯盏盯看了一会儿那宛若荷花的玉兰花。世间多种花皆逃不了花入金盆叶作尘的命数,也唯有那湖中的绿叶红菡萏出淤泥而不染,年年岁岁卷舒开合任凭本心。

一株荷叶玉兰,却把水间菡萏困于金盆中。但玉兰是玉兰,菡萏是菡萏,纵使再相像,可以假乱真,却终不是真的。正如她是凰易做的凤般,终究成不了那威赫四方的真龙天子。

她低声叹了一口气,双手束于身后进了阮太后寝殿,依旧浓郁草药味道混着沉水香味令人鼻息间有些不适、欲作呕。煜煊轻掩着鼻息,行至内寝殿。

殿内只有一个宫女珍儿,手托金盘中放有一个白洁玉瓷碗,跪拜着向她请安,“奴婢见过皇上!”

梳着朝天发髻、身着太后朝袍的阮太后像是未看到煜煊般,依旧端起了金盘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她余光瞥看到煜煊有些不适的神情,心中自嘲着,这般多年过去了,她已呕吐的不会再呕,更是闻不见寝殿内的药味与香味混着是多怪异。虽络尘早已不在,她每日仍旧喝着催孕汤药,只有喝药时,她方觉得无了权势、无了太后头衔,她仍是女人一个。

待阮太后喝完药,煜煊轻挥了挥手,令殿内的宫人皆退了下去。

阮太后朝天发髻下的蜡黄面容依旧涂抹着厚重脂粉,她冲煜煊讪笑时道道沟壑褶皱落下碎粉,煜煊面无表情的坐于她身侧,低声道:“阮凌锡死了,是我亲手杀的!”

玉几上放着火凤烛台,红烛红焰却遮不住阮太后面上的蜡黄,似侵入骨血的病患般,难以祛除。

煜煊只看到她面上的惊诧与不可置信转为了更大的讪笑,便不忍再去看这个昔日被自己唤为母后的女子。

耳边听入她聒噪的嘲讽声,“你竟亲手杀了他?你可知他为了助你安然产子,在哀家与魏煜珩之间是如何艰难游刃的!”

煜煊面色冷淡地瞥看她一眼,“她杀了我的儿子!”

烛焰后的阮太后面带愕然,“你生的竟是个儿子,而非公主?”她哈哈笑了两声,似幽静雨夜下夜枭低鸣声尖锐刺耳,听得煜煊心中一惊,随即明白过来阮凌锡昔日也是想要保自己儿子一命的。可那又如何,毒药是阮凌锡给魏煜珩的,他非祸首,亦是帮凶。

沉思往日,芳蕙落落成殇,亦随着春夏秋冬转换时节零落成尘土。孽缘因她女儿身登基为皇始,便可以她禅位终。煜煊看向阮太后,诚恳道:“魏煜珩也死了,明日我就会下罪己诏,禅位于魏煜澈。你手中尚有四道兵符,你留存着也无用了,便交出来吧。六川军镇是我父皇用性命建下的,不可落入了大齐国的手中。”规劝后,她不抱希翼,亦不忍再看阮太后蜡黄的面容,起身朝外走去。

“皇儿!”

煜煊刚行至帷幔处,阮太后一声柔情的低唤从她身后传来,她止住了脚步,却不曾转身往后看她。

“襁褓中的你很讨人喜欢,小脸颊粉嫩若桃花,哀家终日看不够。正因爱怜你,哀家才未驱赶你母妃离开你身侧。可是哀家担忧你终不是哀家所生,有朝一日她隐忍不住爱女之情会告知你一切······”

阮太后一番柔情话语被煜煊厉色打断,“可你却毁了我母妃的容貌,又多次百般羞辱她!”

十八载的母女情分,阮太后自认曾真心待过煜煊,不然她又怎能活到羽翼丰满、与阮家为敌。但这份母后对皇儿的情分,她却从未在话语中告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煜煊对自己的恨意竟到了听不得柔情话语的地步。

阮太后仰首笑了几声,她即将年逾四十,心里万般多的愁苦无人诉,无人懂。唯有络尘懂她,却只是为了利用她,为了这假意的心有灵犀,她宁愿被他欺骗利用。

她弯起唇瓣,“魏煜煊,你知道是谁毁了你母妃的容貌么?是你!昔日是茗萼握着你的手毁了你母妃容貌,李昭仪忍着面容灼烧的疼痛不惊吓到你的模样亦是美艳不可方物!你母妃为了让你远离我阮家,当日自己杀了自己陷害阮凌锡,阮凌锡恐你心中愧疚自责方没有告知你实情。那日你假死的灵柩回帝都,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抱你离去,中了兆泰王三箭,差点丢了性命。你只觉是我阮家欠你许多,殊不知阮凌锡为你所做,早已还清一切。你抄了我阮家,令我阮家败落,也亲手杀了他!魏煜煊,此生余年,你能安然言笑么!”

心中怪责自己为何要来长寿宫,煜煊握拳,猛地掀开帷幔离开了长寿宫,匆匆上了龙辇,行了很远依旧能听到阮太后非哭非笑夜枭般的声响,似荒野乱葬间凄凉的低诉。

回到勤政殿,静夜阑珊,墨昭筠回了月央宫歇息,煜煊仍是盘膝坐于昔日常坐的小憩木榻上,受着漫长黑夜的孤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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