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煜煊身穿明黄寝衣盘腿坐于小憩木榻上,她清秀面色被窗棂外的蝉鸣声扰的渐趋苍白。
李奶娘及春风秋雨四个宫女手托大红衮袍跪拜着,赵忠一声轻唤声在帷幔外响起,“皇上,阮司乐求见!”
煜煊有气无力道:“进来!”
春风秋雨四个宫女闻言松下一口气,李奶娘遮在铜色面具下的双眸却杂揉着多种情感。
煜煊抬首望向被掀开的帷幔,一身紫袍的阮凌锡慢悠悠走进,李奶娘在阮凌锡进来之际,取了一件披风遮掩在只穿了寝衣的煜煊身上。
阮凌锡与煜煊错愕的相看一眼,煜煊抬首对李奶娘浅笑一下,挥手令她与春风秋雨下去。
李奶娘从阮凌锡身侧行过,他无意间与她对看一眼,被李奶娘眸子中的坚定震慑住,那是一种欲以命相守的坚定。
阮凌锡心中思忖着李奶娘的身份,他在煜煊对面坐下,柔声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你若心中不躁烦,便听不进这蝉鸣声。”
煜煊嘟嘴瞥看他一眼,“今日成亲的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这些凉丝丝的话语!”
自己来日的新娘子要成亲,且成了别的女子的新郎官,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实在无法令人接受。
阮凌锡神色不似初来那般轻快,他蹙眉道:“煜煊,我现在已经得了自由。且你要是失踪了,兆泰王定会阻拦我父亲寻你回来。煜煊,若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离开帝都!”
煜煊伏在玉几上,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不清楚的嘟囔道:“凌锡,你不要再同我说这样的话了!你每每这样讲,我都会想起墨大司马与肃哥哥离开帝都那日的场景。是我害得他们一家流放漠北,我总要寻个由头把他们接回帝都,才能同你离开啊!”
阮凌锡冷声重复了一遍,“肃哥哥!”他蹙了蹙眉,佯装叹气道:“是为墨家还是为了肃哥哥啊!”
煜煊抬首、托住下巴,盯看着阮凌锡,她嫣红、娇小的唇瓣弯起,“大魏国第一美男子是在吃醋么?”阮凌锡见煜煊面色比自己初来时的好了许多,他柔声道:“既我认下这个第一,那便再无了他人。”
煜煊唇瓣弯起,垂眸看着面前的玉几。青梅影烛光,玉翠隐蝉鸣;扰人的蝉鸣声也似消匿了般。
阮凌锡见煜煊垂眸之际,烛光下的清秀面容愈加引人心生怜惜之意,他情不自己,隔着一个玉几在煜煊嫣红唇瓣上落下一吻。
一丝冰凉如雪花落唇,煜煊抬眸与阮凌锡四目相对,窘意、羞意涌在面颊上,粉嫩可人。
殿外宫女们皆手忙脚乱的用布条缠着蝉,可谁也不知晓蝉的嘴巴在何处,只得把整只蝉都缠上厚厚的布条。
赵忠见差事自己办得差不多了,抬首望了一眼天色,他小心翼翼的到煜煊寝殿,轻声道:“皇上,宇文大司空、郑太傅、何太保,刘太仆、陈右光禄大夫、李中常侍已带人前往大司徒府迎接皇后娘娘,您也该启程前往阖闾门了!”
闻得赵忠阴柔的声音,煜煊狠狠的在玉几上锤了一拳,嘟嘴道:“我不想娶你妹妹!”
阮凌锡握住煜煊放于玉几上手,“娈童也好,司乐也罢!虚名之下,只有心是不可欺瞒的,不论你遭遇何事,我都会待在皇城中陪着你,直到你可以离开帝都那日!”
无须多言,无须刻骨铭心,于煜煊而言,阮凌锡这份不顾天下人辱骂他的陪伴,便是她晦涩帝王生涯的一束光亮!
她目送那束光亮离开了自己的寝殿,合上双眸,逼迫自己出声唤了春风秋雨出来为自己束缚身子,换上大红衮袍。
朗月未褪,星光斑驳。茗萼独院内,宫女灵儿透过自己屋子里的窗棂望看了一眼茗萼紧闭的厢房门。
她心中愈加怀疑络尘究竟是否为阉人了,可赵信河也也是阉人啊!临近院子伺候赵信河的宫女名为月儿,只要赵信河夜里不当值,便把月儿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与月儿每日无甚重的活计,只需打理好自己主子的独院即可。闲暇时,月儿都会给她看自己身上被赵信河折磨出的伤痕,一道道抓痕、齿痕,触目惊心。更有几次,下身的疼痛令月儿连床榻都下不来。
想想这些有权势的太监,灵儿心中畏惧不已。
灵儿不解,茗萼姑姑乃是太后娘娘的心腹,为何会被络尘这一贱奴所要挟欺辱。可每次络尘离去后,茗萼姑姑的神色却比昨日还要好。
灵儿未经过男女之事,所知不过是从月儿那处听来的,听完只吓得她连魂魄都丢了去。
正厢房内,只在远处燃了一盏灯烛。
多日来对镜梳妆,只孤芳自赏。茗萼自知早已过了绣面香腮的年岁,如今对络尘,她只盼着他心中能有自己半分位置,那样纵使为他舍命,她亦足矣。可自相帮络尘重获太后恩宠后,他便不再来寻自己,茗萼方知什么是郎心凉薄。
虽也怨,但当络尘来寻自己时,她仍是欢喜的。
茗萼在络尘怀中不让他离去,络尘面上的厌恶飞逝,他丹凤眉眼弯起,柔声安慰道:“好了,今日是皇上大婚,我得早早的去为太后梳发髻。”
茗萼起身,双手不停绕着自己的秀发,让自己尽力平静下来。“快两个月了,自我助你重新回到太后身侧,你只今日得空来看我。且不知又为了何等重要之事?”
络尘笑道:“日夜思念算不算得重要之事?”
茗萼轻笑一下,面上怒意散去,她重新回到络尘怀中,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