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星落知道这种情况下椅子往后倒会带动男人的伤口,但为了接下来方便取子弹,她还是吩咐男人道:“捂住伤口,我现在把椅子往后放。”
男人看了看她,没有答话而是直接捂住了伤口,这时候仇星落才发现男人的手指已经发白,明显已经出现失血过多的症状,如果不是他戴了面具,此时恐怕面无血色。
看着男人的配合仇星落倒是有些讶异,这个男人是这么好说话的么?其实不止仇星落惊讶,男人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仇星落关注他的伤口时,他不但让她碰触自己,还竟然有一些欣喜。
“开始了,手放开。”仇星落吩咐道,从怀里掏出四枚金针,锁住子弹四周的穴道,控制鲜血不再流出,再拿出两枚金钢玉针扎进子弹附近的皮肤。
“麻醉剂?!”金针刺穴的时候男人没有抗拒,而在金钢玉针扎入时腹部感受到的麻意,让他忍不住燃起一股怒意,麻药会让他失去主观控制能力,他讨厌这种这感觉。他是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但是不是这样就可以让他降低对人的防备。
“只是局部麻醉!”仇星落倒像是习惯了被人质问一样,语气很温和,没有不耐。其实她现在是有点内疚的,如果不是她,这个男人也不会受这样的伤。
仇星落并没有甩开男人的手,只是看着他,直到他缓缓放开。
“这里痛不痛?”仇星落掐着子弹四周的皮肤问道。
坐椅并没有放平,只是呈135度角倾斜,男人可以轻易地看到仇星落的手指在自己的皮肤上按来按去,面具挡下了面上涌起的红晕,男人摇头,“不痛!”
“开始了!”
仇星落从小腿处取出匕首,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消毒,只是简单地擦了擦匕首便划开男的腹部。这个时候若是敌人,太容易取走男人的性命,然而,这个一向防备很深的男人,竟那样温顺地躺着,相信她,莫名的。
当然,仇星落也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首先是清理烂肉,子弹四周的皮肤被烧出一圈焦黑,四周的皮肤组织开始坏死,此时已经开始腐烂。仇星落一边沿着完好的皮肤组织,切下烂肉,使伤口看着平整,一边自己动手止住从皮肤表现渗出来的鲜血。认真仔细,就像一个专业的外科手术医生。
四周黑暗沉静,空气中那一声声切破皮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小成早已缩成一团捂住嘴,忍住胃部涌出的不适,紧紧地靠着刚刚还非常反感的胖司机。
真的……太恶心了。
将切下来的烂肉放到刚刚用来擦匕首的布内,红白黑各种泥状的烂肉堆成一小堆,看着分外恶心渗人。
要准备取子弹了。
仇星落像以前为子凌他们疗伤一样,在关键的时候轻轻的握了一下男人的手。这是一种暗示,一种鼓励。子凌他们在她背后总是玩笑地说,每次她这样一握就有种天塌下来有她就能顶回去的感觉。
男人似乎有些不适应仇星落突然握住自己的手,正想挣脱,却刚好对上仇星落看向他的眼神,那样温和,像带着一股魔力,让人感觉温暖,让人忍不住觉得安心。这种感觉,真不好。
男人孩子气的扭过头,不看仇星落的眼睛,仇星落却知道男人已经准备好了。
匕首顺着刚刚整理干净皮上组织切入,露出黄色的皮下脂肪,青紫色的筋脉在旁边突突跳动。
“子弹嵌入很深。”仇星落抬起头看了看白衣男人的反应,看不到男人的脸,却可以从男人的眼里看出一抹超然、不以为意,似乎在告诉她,他早就知道不会那样容易。
匕首再深深切入,翻开皮肉隐隐可见白骨,子弹险险卡在骨与肉之间。
仇星落在这一刻有些佩服这个男人。虽然用了麻药,但是手术时,皮肉外翻时会压迫心脏,特别是与骨相联的肉被翻开,会给心肺造成压迫感,这是一种身体感受,与疼痛一样。但是男人的眼神却连一丝闪动都没有。
而此时的男人乖巧万分,从他的位置,能看到仇星落埋头在自己的腹部,在伤口上切来切去,然后看着她一个人用纱布将涌出的鲜血擦干,又拿着那把黑得发亮的匕首挖开伤口。
这个时候男人才发现仇心落两手都受了伤,左手掌心用纱布粗糙的包着,右手手背也有伤痕,这个时候手术时竟然没戴医用手套,这对她来说很危险,很容易被感染,甚至引发破伤风。
黄灿灿的皮下脂肪被翻开,子弹露了出来,仇星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准备去取。没办法,没有镊子,也没有其他工具。
“不用继续下去了。”男人突然开口挡住了仇星落的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仇星落突然很恼火,眼睛狠狠地盯着他。手右手被制止,左手拿着的匕首还翻着那被切开的皮肉,白骨若隐若现。皮下组织被切开,深已见骨,这个时候如果不把子弹取出来,无异前功尽弃。
“我自己来。”男人的话平静无波。说话间一只手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腹部,没有一点犹豫,顺着仇星落翻开的地方探去。
“等一下!”到这个时候仇星落早已明白男人是担心自己的手感染,心里一暖,从怀里掏出一块纱布握住男人的手为他消毒,这些纱布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虽然算不上消毒总归比不消毒好点。
当手指接触他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他的手白皙修长,握在手里软软的,冰冰凉,抚慰着她手部肌肉的肿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