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如今硝烟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马车很快便出了城,到了避暑的行宫,涟漪对身后的宫人们吩咐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我一人走走。”
众人应下,因皇上同公主见面之后便失魂落魄离开,都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公主也心情烦躁,才来了这避暑的行宫散心。
涟漪披上大髦,提了一个宫灯缓缓走下冰窖,冰窖里暗无天日,寒意刺骨,宫灯的烛火晃动了一下,涟漪却不怕,但若是放在从前,她定吓得丢下灯便跑了。
就着宫灯淡黄色的光芒,涟漪走到了空荡荡的冰窖中央,只见一张冰床上躺着一个身着红衣肚子隆起的女子,再走近些,才发现那衣服是被血色染红,脸上毫无血色,那双原本灵动的眼也看不到了。
涟漪把宫灯放在冰床边,刚好可以微微照亮墨歌的脸。
她的表情非常安详,就如睡着一般,没有半点痛苦,嘴角甚至带着欣慰的笑,涟漪想不出来,墨歌为什么会露出这个笑容。
涟漪转过身,靠着冰床缓缓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说:“这一世劫难你已经度过,终于解脱了,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帝喾身旁,再不怕旁人诋毁。”
没有人回答她,无论是人是鬼还是仙。
涟漪继续自言自语:“你现在在仙界,看着我们对不对?”
“我把你的尸首夺走,让他连看你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不知你会做何感想。”
过了好一阵,烛火稍稍晃动一下,涟漪才继续说:“我到底是我私心的,嘴上说着是为了药儿,其实就是不想让帝喾好受。”
“当初我为他挡的天雷,就如此还了吧,下辈子,你们幸幸福福快快乐乐的长相厮守,我们再无瓜葛。”
“从此再无涟漪仙子,只有一个妖女叫涟漪。”
说到这里,涟漪兀自笑了,道:“你本是妖,我本是仙,谁知我们如今竟换了,你将要成仙,而我将要成妖。”
“等帝喾回京,为了防止他多疑,我便不会再来看你了,多保重。”
“等猃狁被赤喾灭了,我便带他来见你,若他气恼一剑杀了我,若他不杀,我便自刎,用残生还他这些年的怨恨。”
说完这些,涟漪缓缓站起来,拿起宫灯,再看了墨歌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京城,豫章王的洗尘宴大张旗鼓的准备着,但皇上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因他小时被毒害,靠安乐侯的药吊着性命,如今却是怎么都不喝了,终在一日早朝时晕厥。
涟漪公主和丞相都劝着皇上喝药,但不知为何皇上就是无动于衷,宫人议论纷纷,都说皇上那日见过公主之后便郁郁寡欢,只怕是和公主有关。
因皇上不理朝政,所有奏章都经由涟漪公主,就连早朝都由公主主持,可见只手遮天,百官开始议论是不是公主专政,皇上不甘当傀儡皇帝才以命反抗。
涟漪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听着含英汇报着几日宫中的风言风语,含英说罢,忧心忡忡的看着涟漪,涟漪便抬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说:“清者自清,这些日子,我只能尽心为皇上打理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