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阎君给我骨灰盒的时候,只教了我如何召唤与使用的咒语,至于眼前这种妖魔已装进盒子却还自己跑出来的情况,他既然不曾提起,自然更不曾教过我如何应对,所以一看到方才还在被我沉痛悼念着的血魔不按剧本设定乖乖在骨灰盒里永垂不朽,反而炸尸钻出骨灰盒,我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一叠声叫喊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么一来,本就对今晚发生的一切充满震惊的小白警官就更紧张了,一把抓着我胳臂,大声问我:“这种情况不是正常情况吗?”
我快哭了,说道:“不是,不是!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啊?”
听我这么说,小白警官的脸色顿时发黑,伸手指着血魔已经钻出了一小半的身体,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叫我:“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快想辙!念咒语啊,你刚才不就是念咒语把她收进去的吗?”
我来不及思考,被他一催便下意识照做。(爪讥书屋 我家男神的决策果然英明,这咒语声一响起,地上的骨灰盒立马就跟装了电动马达一样高频率高强度地震动起来,那本来往外钻得正欢的血魔,顿时止住了往外爬的势头。已经钻出来的那一小半身体,也有渐渐往回缩进去的趋势。
这咒语管用!我心中一定,嘴里的咒语就念得越发起劲起来。
虽然那血魔的雾化身体只钻出了一小半,但就像给屋子里装了个强力空调一般,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屋子就冷成了大冰库。因为冷,更因为吓坏了,我的上牙床直打下牙床,虽然很卖力地持咒,舌头却总是打结,念咒语的速度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血魔已经钻在骨灰盒外的小半截身体,随着骨灰盒的剧烈抖动,也同步抖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在拼命抵抗骨灰盒的吸力,那雾化的双手仿若实体一样,紧紧抓住地面,把地上铺着的地砖抓出十道深深的印子。
也许是因为我念咒的速度减慢,血魔与骨灰盒子的对抗赛,陷入了僵局。血魔的身子不再吸入骨灰盒子,却也无法再钻出一寸。但那骨灰盒子却抖得更加给力,敲击地砖的啪嗒啪嗒声,又快又密,没多久,竟然把它周围半径两米范围内的地砖都震裂,震碎,震成渣了。
一个骨灰盒,加一个血魔,那就等于拆房界的大拿,得亏老蔡已经魂飞魄散,不然以他的吝啬个性,看见这花了他许多银子的地砖被搞成碎土渣,一定会气得再次活转,回来拼命。
眼看那血魔与骨灰盒子拼了个平手,一个再也爬不出,一个再也吸不进,小白警官眼尖,忽然一声大叫:“不好,怎么这血魔的身体开始变实了?”
我正专心持咒念诵呢,听他这么一叫,急忙放眼看过去,果然,那血魔之前雾化的身体,竟然有点凝聚成形,那抠进地面的十根手指,有发白的关节与凸起的青筋,妥妥的是有血有肉的实体。当下忍不住大叫:“唉呀妈呀,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只有一张嘴,忘形地喊了这句话,自然就有没办法念咒。而这咒语一停,那骨灰盒子立马就不动了,而血魔的身体趁机彻底钻了出来。
我看到这个情形,顿时觉得大祸临头,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小白警官真是个好人,这时候不但没有埋怨我这个拖后腿的猪队友,反而一把扶住我,有力的双手半拉半托地,把我挡在他的背后。我紧抓住他的胳臂,从他紧绷的肩膀后面望过去,那一半虚化一半渐成实体的血魔,正慢慢抬头。
她的脸之前被一头长发遮挡着,看不清楚,而现在,她轻轻抬头,如丝般长发滑落到颈后,露出了圣洁如莲花的美丽容颜。
嗷嗷嗷,是美女造型诶,这种状态下的她,会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呢?我抱一丝幻想。小白警官已在悄悄问我:“那什么,要不,你再开一次幻境呗?”
我叹口气,将阎君交给我梦魔内丹时说的话,原样学给小白警官:“这个技能一天只能用一次。”小白警官的肩膀于是明显垮了下来,他此刻的心中,应该是万马(草泥马)奔腾着的吧。
好吧,其实,心中万马奔腾的人,也包括我。
我实在是想不通,人间界假冒伪劣商品泛滥那也就罢了,为什么堂堂地府阎君大人亲手交给我的骨灰盒,也居然是个残次品?为什么我费劲力气才弄死的血魔,在被装进骨灰盒后竟然还能炸尸爬出来?
虽然心中有着十万匹草泥马一起怒骂着十万个为什么,但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时刻,我也没有放弃再做些什么来挽回败局。不过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有一边发抖一边继续念咒,指望着还能故技重施,把这血魔给收回去。
我歇斯底里的咒语声中,骨灰盒倒是又一次抖动起来了,这已经快完全实体化的血魔,只一脚,就将那破盒子踢飞到角落,我绝望地看着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再也动不了的骨灰盒,心里头,拔凉拔凉的,跟此刻这屋子里的空气一般。
踢飞骨灰盒后的血魔,漂亮的小脸转过来,带着一股骄横,挑衅地看我。我在她那明亮的眼眸里,看到了跳动的火焰,我猜,那定然不是爱火,我猜,那是仇恨的怒火。
是,我也恨啊!我一恨阎君给的骨灰盒质量太差,已经打包装进去的血魔都会跑出来!二恨孟婆不该把与此事无关的小白警官硬拖来送死!唉,我怜的男神,多希望你能在血魔手里保留住魂魄,好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