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费周章地建立这个园子,又定下这么奇怪的规定,是不是因为,他的内心还是那样的孤独落寞?
心徒然软了下来,谭惜咬了咬唇,回头,冲着周彦召打趣地说:“那么,我们旭阳也可以来玩了?”
周彦召脸上的黯然渐渐消退了,最近他总是这样,只要一提到旭阳,眼底仿佛都闪着光:“旭阳就在里面,等着我们。”
“在里面吗?”谭惜不禁有些奇怪。
不是说去游乐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春风吹绿了山野,也吹绿了青青草。
青草更深处,有一个雪白的风车,风车的后面是大片大片紫红色的郁金香,郁金香环绕的地方,是一座两层高的欧式建筑。蔚紫衬着莹白,绿叶托着红砖,倒有一抹自然朴实的韵味。
周彦召拉着她,并没有走正道,而是用拐杖轻轻拨开拦路的花枝,一路悠然地走向那间隐于花间的房子。
雨已经渐渐停了,一路上蜂鸣嗡嗡,浅黄纯白的蝴蝶在仍带着些许寒意的风中颤抖着柔弱的翅膀。
呼进鼻中的空气很香,那是一种雨后混杂着青草泥土的香,沁人心脾的好味道。
走了几步,谭惜的心情也开阔起来,忽然又想起什么,她侧过头,问着身边的人:“我听说了,我常去吃肠粉的那个老婆婆家,现在已经开了连锁店,生意很红火呢。是你在照顾她吧?”
周彦召顿了顿脚步,淡声说:“老人家勤劳能干,有今天是理所当然的。”
谭惜咬了咬唇,又问:“阿兰家里父缫舱伊烁鲂鹿ぷ鳌R彩浅鲎阅阒手吧。”
耳边传来鸟儿啾啾的唱歌声,周彦召低眸,不置可否地撩开眼前那根长满花朵沉甸甸下垂的枝条,几只正在上面忙碌的蜜蜂嗡地一声飞了起来,散落在其他的花枝上。
谭惜心不在焉地望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行至那栋房子面前。
“这是?”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于是搜刮肠肚地回忆起来。
“推开来看看。”耳畔,周彦召低声提醒着她。
有一阵春风拂过,枝叶晃动着光影交错在眼前的这扇门上,曾经记忆也愈发清晰。
谭惜僵硬地站在那儿,手指在掌心里蜷缩了半晌,才伸开来,轻颤着推开了那扇门。
空旷简朴的大厅里,远远地绘着圣母玛利亚的壁画,十字架下牧师就站在那里,一手托着打扮得像小大人一样帅气的旭阳,一手捧着本圣经,慈爱又庄严地望着他们。
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红毯上映出光影交汇的画卷,恍若是来自天堂的预示。
谭惜一呆,重重地咬住唇,好半晌才说:“这里……居然有一座教堂。”
怪不得她觉得熟悉,这座教堂,居然和几年前,他带着她前往的教堂有八分相似。那一次,她临阵脱逃,丢下他一个人去找了斐扬,而今天——他又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抬起头,遥遥望着花童打扮的旭阳,谭惜的心飞速地跳动起来。难道……
她倏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彦召,后者也正温柔地凝望着,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几不可知的颤抖,托着她的手掌却干燥而有力:“你看,这是上天注定的,不如你就在这儿嫁给我吧。”
谭惜六神无主地推开他的手:“什么上天注定的,你根本就是预谋好的。”
这时旭阳已经从牧师身边跑了过来,他扯着谭惜的裙子说:“妈妈,你就答应爸爸吧。爸爸说,只要你答应了,他就请我吃三个星期的冰淇淋。”
谭惜无语,只不过三个星期的冰淇淋,这小家伙就把她给卖了,她还真是教子无方。
心里不由得有一丝气,她抬眸,定定地看着周彦召:“你怎么每次都是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我拖进教堂里。这次更严重,还把旭阳也骗来了。”
谁知,周彦召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兴师问罪,不恼也不慌,只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说:“你不愿意吗?”
“我——”谭惜一时语塞。
本想脱口说不愿意的,结果话到了喉中硬是堵在了那里,怎么也出不来了。她真是见鬼了。
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不等她反应过来,周彦召已经拉着她,走到早已准备多时的牧师面前:“那就开始吧。”
谭惜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牧师已经肃声开了口,连一向调皮的旭阳也乖乖地站在旁边,凝神听了起来。
“周先生,你愿意娶谭小姐为妻,爱她、忠于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你愿意吗?”
“我愿意。”
周彦召回答的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谭惜一怔,心里那个柔软的方寸仿佛被春风轻柔地拂过。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牧师已经将脸转向了她:“谭小姐,你愿意嫁给周先生为妻,爱他、忠于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你愿意吗?”
看着周彦召投向自己的殷切眼神,谭惜这才反应过来,她猛地挣脱周彦召的手:“等一下!”
牧师一呆,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周彦召,周彦召却已经是稳如泰山的模样,仿佛早已吃定了她。
他这样的神色,让谭惜愈发不满,她抬眸,又退开他两步:“你都没有求婚,就直接宣誓了吗?”
周彦召点点头,似乎觉得很有道理,然后把拐杖放在一边,单膝跪地:“你愿意嫁给我吗?”
谭惜没想到他真的跪下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