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咬住唇,泪水止不住地下坠:“是我害死了文晟,是我们之间肮脏的感情害死了文晟!我欠他的,就算是去死都还不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心痛得几乎不能自抑,萧文昊蓦地走进她,好像去帮她拭去眼泪。
可她却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任何人,做任何人的好妻子了。但是婆婆是文晟的母亲,因为我的愚蠢和懦弱,夺走了她最心爱的儿子,因为我的愚蠢和懦弱,让唐唐早早失去了父爱连个正常的家都享受不了!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我才是那个应该下地狱的人!”
雨光闪闪地映在她的脸上,那般凄厉哀婉:“如果不是有唐唐在,我早就已经跟着他走了。现在我还活着,一半是为了唐唐,一半是为了文晟。他不能向婆婆尽的孝,我来替他尽。他不能替萧氏守下的基业,我就算拼却一切也要去帮他守住。”
心里如同被千丝万缕层层围堵着,萧文昊蓦然间握紧了拳头:“你一个女人,能守住什么?靠嫁人来守吗?”
陆云沙定定地看着他:“不就是嫁人吗?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你还在乎什么?”
重重一拳捶到她身后的墙壁上,萧文昊的眼眸里蕴着压抑的愤怒和隐忧:“你嫁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
蓦然间,陆云沙的心也似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恍惚中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倏地抬起头,惊慌而紧迫地盯住他:“为什么?”
……
城市的另一端。
长长的走廊上,谭惜从病房里仓惶退出。
关上门的刹那,她的心还是按捺不住地跳动着。
谭惜只觉有股战栗从她的脖颈传到血液,麻麻地,又从血液钻进她的心底。
不,她不能再想下去。
闭上眼睛,谭惜深深地呼吸,企图让自己能冷静一些。
打开眼帘的那一刻,她却惊得差点叫了出来。
昏暗的长廊里,一个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声控的灯,随着远处值班护士的声音而时明时灭,也就将那个男人的脸映得分外森寒、模糊。
可即便是模糊,谭惜也一下子就认出了他,认出了这个号称是海滨神话的男人。
“是您?”轻轻按住自己的掌心,谭惜尽量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心却难免怀疑,为什么周彦召的父亲会深夜来访?
“阿召呢?”夜色里,周晋诺的神情有一丝疲倦,声音也低沉沉的。
谭惜于是退开一步,把位置让出来:“他在里面。”
周晋诺点点头,走到门口刚握住了门把手,手却缓缓地顿了下去。
“他睡了?”他凝眸,若有所思地望着这扇沉冷的门。
谭惜这才发觉,他肩侧的西装上还有着点点晕湿,应该是下车时来不及打伞便急着赶来了。
联想到上次在夜总会的事情,谭惜的心里莫名的一涩。
天下间,恐怕还没有不关心子女的父亲吧?
恍然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她微低下头,连声音都跟着恭谨了:“也不是,刚刚醒了,您去看他吧。”
握在门上的手屈起了又缓缓地松开,周晋诺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转过身:“不必了。”
“你过来,跟我聊聊。”
他最后吩咐了一句,也不管谭惜愿不愿意,就径直走向了别处。
谭惜没办法,只得跟着他走过去,一直走到旁边的休息室里,他才驻了足。
见他良久无声,谭惜便深深呼吸,主动开了口:“您想聊什么?”
周晋诺这才转过身,看着她时,一支烟已燃在他的指间:“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为什么反对你接近阿召吗?”
望着那丛跳动的星火,谭惜的心也似乎跳漏了一下:“我和他,毕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并不止如此,”深深吸了口烟,周晋诺瞥她一眼,沉冷的目光多了一丝凛厉,“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我年轻时也不是没有领教过,你这样的女人,一定是不安于室、非要闯出什么名堂才肯罢休的。我之所以反对你,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女人,既可以是帮他披荆斩棘的利剑,也可以是倒戈相向的致命的刀。”
被他这样紧紧地盯视着,谭惜的心里并非不怕的,可怕到了深处她反而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陪酒女,一个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小丫头,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一个小小的陪酒女能在进夜总会的第一天就拿酒瓶砸了萧氏的二少爷?一个贫民窟来的小丫头能够在二个月之内就如此轻易地攀上我的儿子,甚至越过了"qingren"这一步,直接成为他的未婚妻?”
周晋诺也暗讽似的勾起了唇角,将目光缓缓转向别处,他将指间的烟狠狠地烬了:“男人靠征服天下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如果,你是想利用阿召来获取一个飞上枝头、改变命运的机会,那么,我绝不允许你好过!”
这样威胁的话语,这样鄙夷的眼神,如同是一把箭,蓦然间射进谭惜的心窝。
骨子里的倔强仿佛又复苏了,谭惜抬起眼眸,不躲不避地回视于他:“您还是高看我了。我对您所说的机会,没有任何的兴趣,就算是有,我又怎么会是你们的对手?就算你们真的把我当成对手了,难道您还会怕了我吗?”
目光在倏然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