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阳清楚地意识到,一旦有好事者从中鼓动,愤怒的群众没准敢砸了乡政府eads;。
而且就在这时候,有人认出了站在张朝阳身边的赵玉,指着赵玉冲死者家属喊道:“他就是计生办那个姓赵的主任,人也是他让抓的,书记乡长不出来,你们就找他。”
得知赵玉就是派人抓走死者的乡计生办主任,死者家属立即把赵玉围了起来。
见死者家属把自己围了起来,赵玉吓坏了,潜意识告诉他,他一旦落入死者家属的手中,不死也得掉层皮,急忙人群中钻了出去,像兔子一样逃到乡政府里去了,把张朝阳一个人撇在那里。
张朝阳非常清楚,形势一旦失控麻烦就大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住形势,不能让矛盾进一步激化,于是截住准备往里冲的人群,态度诚恳地冲大家说:“乡亲们,大家都冷静些,我知道你们死了亲人,心里非常难受,但你们也别忘了,你们这么做是冲击乡政府,已经触犯了法律,所以,请大家先冷静一下,千万别冲动,我现在就回去向领导汇报,也请大家放心,领导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也请你们相信我,给领导一点时间!”
死者亲属虽然都非常痛心,也非常愤怒,但他们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民永不与官斗,胳膊拧不过大腿,尤其是死者儿子谢家树,性格懦弱,胆小怕事,面对躺在担架上已经停止呼吸的老娘,他想的不是如何为老娘报仇,而是怎样才能保住已经逃亡在外的婆娘肚里的孩子,为他们老谢家增添一个男丁,以及怎么趁机讹诈点钱财,因此,他停止了哭泣,并答应了张朝阳,同意张朝阳进去向领导汇报,而且在张朝阳转身向政府大院里走去的时候,他还撂下一句狠话:政府要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他就把老娘的尸体抬到乡党委政府的办公室里,让乡党委政府的领导都办不了公。
张朝阳回到朱广平办公室的时候,朱广平、卓洪波和赵玉正聚在一起商讨应急之策。
见张朝阳从外边走进来,卓洪波急忙迎上前,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张朝阳把情况向朱广平简单做了汇报。
朱广平虽然也知道计生办有错在先,而且他也非常清楚,这事一旦传到上级的耳朵中或者被媒体曝光,二道岭乡党委政府就会因此而引来很多不必要地麻烦,尤其他这个乡党委书记,二道岭乡的一把手,更会麻烦重重。
但当他听说死者的儿子准备把老娘的尸体抬到党委政府的办公室里之后,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嚷道:“刁民,***就是一群刁民,他们以为这样做,党委政府就会怕了他们了吗?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们是正当执法,他们有本事去北京告我们去,别说去北京,就是去联合国,我们也不怕eads;。”
赵玉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就是,这些刁民简直无法无天了,绝对不能向这些刁民低头,我们要是向他们低头了,他们就会蹬鼻子上天。再说了,人是死于心脏病,又不是我们打死的,刁民,都***刁民,真***不讲理,他们要是再这样闹下去的话,就让派出所的人过来把他们抓起来几个,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看他们还敢继续闹下去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朝阳虽然没有多少基层工作经验,但他既不是乡党委书记,也不是主管计划生育工作的领导,以说是置身度外,此时,他非常冷静。
在他看来,现在绝对不是感情用事让派出所抓人的时候,一旦让派出所出面抓人,矛盾就会进一步被激化,也会有更多的人被激怒,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谁都无法预料,谁也无法控制。因此,他走上前,劝阻朱广平道:“朱书记,千万别让派出所出面抓人。”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平时,朱广平在整个党委政府一言九鼎,只要他决定的事情,除了乡长孙洪涛,基本没有人敢出面阻止的,而刚刚报道没几天的张朝阳竟然会出面阻止他,这让他很没面子,于是就没好气地顶了张朝阳一句。
张朝阳沉思了一下,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来,众怒难犯,法不治众。不抓人,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一旦抓人的话,事态就扩大了,因此,他道:“朱书记你想想,他们虽然违反了计划生育,但罪不至死,现在人家已经死了,而且死在我们计生办,我们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因此我认为,现在不但不能抓人,而且还要和平解决这个事件。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众怒,不至于使事态失控。再说了,这事真要是让上边知道了,或者让记者给曝了光,二道岭的形象何在?”
朱广平听张朝阳这么一说,也觉得让派出所出面抓人确实不妥,但他又没有好的主意与见解,于是再次把目光投向张朝阳,问张朝阳:“那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