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回到定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月挂中天。
一直伫立在府门口的大管家惊愕的发现,自家的两位少爷竟然抢先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个浓眉倒竖、面罩寒霜,尤其是四少爷,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而二小姐却始终一副盈盈欲泣的模样,下马车的时候连个扶上一把的人都没有,就连老田都脸色凝重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二小姐含着泪僵在车架上不敢动弹。
最后没有办法,大管家只好对着府里吆喝两声,喊了两个粗使的丫头,才把软腿的二小姐从马车上硬抬下来。
待二小姐顺利下了马车,大管家又冲着马车望了两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大、大小姐呢?!”大管家惊讶的几乎失声,四个人一起出去的,却只回来了三个,难、难道……
韩勇的拳头又狠狠的握了握,几乎要按捺不住砸向自家二姐的冲动,韩正的脸色也冰寒了几分,倒也还能余下几分冷静。
狠狠的深吸一口气,韩正迫使自己口气淡然的对大管家说道:“大姐说要自己一个人去散散心,暗地里有威凌卫守着,不会出什么事情。”
大管家点点头,却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但既然两位少爷都不想提起,自己也不敢讨这个没趣,只好说道:“老爷下午就已经出府,不过临走前吩咐过,几位少爷小姐回来以后,便回各自的房间呆着,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不许再出府。”
出乎意料的是,大管家竟然没有见到两位少爷预期中的强烈反弹,就看见两人木然的点头应允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进府去。二小姐更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认命似的往自己的绣楼里走去。
如此一来,府门口就只剩下还在那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锅的老田。大管家跟老田两人相交几十年,知道他只有在心情极为不好的时候,才会掏出烟袋锅子抽上两口,于是一头雾水的凑了过去,“怎么了这是?”
老田摇摇头,仿佛连比划手势的力气都被掏光了一般,只向着西面的天空看看,夜幕低沉、繁星点缀,静谧的如同一副精致的图画。
沉吟叹息良久,老田终于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截烟花一样的东西,猛的一拔,一道橙黄色的火光带着尖锐的嘶鸣声,瞬间划开天幕。
又过了一会,西方很远的地方才回应一个一模一样的讯号,老田也不理呆愣在一旁的大管家,套上马车猛的一鞭子就甩了出去。
……
事情还要从几人在绣坊斋的时候说起。
尽管韩雪在绣坊斋里并没有得到夜光布料的满意答复,倒是跟绣坊斋的少东家苏展两个人交浅言深的长谈了一番,从夜光染料提炼的可行性一直聊到了各类商业运作与宣传上。
若说苏展原本可能还只是有些结交的意思,聊到最后却感觉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虽然韩雪只当是自己交到个新朋友,可一旁看着的韩雨却几乎嫉妒的咬碎满口银牙。
原本一开始,她还能在两人聊天的过程里插上几句嘴、秀一下存在感,虽然总是说的不太靠谱,一直被无视,也有那么点小小的满足感。可到后来,她连两人聊什么都开始听不懂,更不要说插嘴搭话什么的。
看着一旁正听的津津有味的两个弟弟,韩雨气鼓鼓的端着茶碗使劲的喝了起来。
等众人想起该回府的时候,月亮已经隐隐的从地平线上升起来。
临上马车之前,大掌柜的又从店里追出来,原来是奉了苏展的命令,将一个装饰华丽的锦盒送到韩雪的手上。
“韩小姐,少东家说,虽然夜光布料的事情没有办法帮您解决,可这盒子里的东西或许您能用的上。”大掌柜的有些恭敬的说道。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听到少东家如此吩咐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大跳,而苏展只是抚摸着锦盒,目光温柔的淡淡笑着:“这东西,也只能配她,送去吧,不必多说什么。”
韩雪有些诧异的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条精致华美的流苏珠串腰带。
流苏的制法本是从西羌传入大梁,以五彩羽毛或丝线等制成穗状的饰物,往往装饰在床帐、舞裙下摆又或者首饰之上,而眼前这串流苏腰带却明显不是西羌的风格,反倒是多了些大梁的奢华味道。
细碎小巧的珍珠被从中间穿个小小的孔洞,一个个用上等的蚕丝穿了,编织成网状。珍珠网的下沿连绵不断的点缀着食指长短的纯白色珠穗,每个珠穗上方还穿着一片被磨制的薄如蝉翼却又起伏不平的琉璃,可以想象的到,在周围有光线照射的情况下,这些琉璃片将会反射出何等绚烂的光彩。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韩雪喃喃道。
不过朋友之间既是诚心相交,再去纠结礼物价值之类的问题,也实在是有些矫情,韩雪索性展颜一笑,道:“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小姐客气了。”
大掌柜弯着腰将韩雪送上了马车,而早就在马车上透过车窗,把这串流苏腰带看清楚的韩雨,眼神更是阴郁上几分,
韩雪刚一上马车,韩雨便语带酸气的开了口:“这么贵重的礼物,那少东家怕是喜欢上姐姐了吧。姐姐,您可是圣上都中意的准太子妃人选,圣意没有改变之前,姐姐在外面还是检点些的好!”
韩雪皱了皱眉,韩正和韩勇更是瞪大眼珠子看着韩雨。
二姐这是吃错什么药不成?怎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