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韩雪总还算是略有点良心的补充了一句,“阿托齐,这个办法我也就这么一说,究竟能起多大的效果我并不确定。”
“我明白,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我都代表北夷的百姓感谢你。”
阿托齐知道,北夷这么大规模的瘟疫,就算是传说中医仙谷里哪位谷主亲临,也不一定就敢说有把握完全控制得住,更何况是在这千里之外,仅仅凭着苏展几句描述来进行推测的韩雪。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让阿托齐有些为难的看着苏展,“烈酒还好说,可盐和白醋……”
拒北夷也在陆家行商的覆盖范围之内,可食盐、茶饼、油盐酱醋等等生活物品,都还是要从湘南过境,一路向北贩卖到北夷。
因此,到北夷后还能剩下的货品,数量上其实已经少的可怜,但价格却始终居高不下,那些商人甚至还会要出比原价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价钱。
这次为了控制瘟疫,真正的消耗恐怕会极其庞大,如果没有苏展的支持,以阿托齐手上的财力,恐怕还不足以支撑下来。
苏展一点都没有迟疑,直接点头承诺,“没问题,到时候我会去找陆离,由我们两个出面负责召集和运输,他们不敢再搞什么鬼。”
“谢谢你们!”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阿托齐也就不再拖沓,转身进入内殿,把随身衣物打包成一个小小的背囊,就跟着苏展和韩雪迈步离开。
锦和宫外那几位看守的侍卫明显已经得到文定帝的指示,早早就撤了看守,现在整个锦和宫里一片寂静,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
摇头笑笑,韩雪三个人也不在意,走出宫门后还在大梁集市上转了两圈,替阿托齐买些赶路的必需品。
直到黄昏将近,估计着周狂应该已经快马离京,苏展和韩雪两人这才把阿托齐送到北城门外十里荒郊之处,而且苏展还特意派人从绣坊斋后院牵出自己的一匹千里良驹,一并给阿托齐送来,算是临别践行之物。
“阿托齐,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还是很难接受这件事?”晚风静静的吹乱了阿托齐的鬓角,看着他一脸淡然的模样,韩雪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阿托齐转身苦笑着看她,“无论他对权势再痴迷,待百姓再不好,甚至是想要杀我,可他终究还是我父王。现在我竟然要去夺我父亲的王权,心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接受,不过为了北夷百姓,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为。”
“如果是这样,”韩雪犹豫着咬咬嘴唇,“要不,你演一出黄袍加身如何?也许这么做你心里会好受一些?”
“黄袍加身?什么东西?”没等阿托齐开口,苏展反倒先问出来。
鄙视的白他一眼,不过韩雪也知道,这个时空不可能有黄袍加身的故事流传,所以不得已,只好她自己解释一下。
“就是说,阿托齐你现在回国,你父亲一定不会信任你,甚至会认定你跟大梁有所勾结,这种情况下你想做些什么,恐怕都很困难。”
阿托齐肯定的点点头,不过不等他说话,韩雪就继续说道。
“所以,与其守在北夷王帐里处处受到你父亲的监视,甚至是陷害,你还不如回去以后直接请命出战,攻打大梁!”
“你疯了!”苏展和阿托齐两个人吃惊的看着韩雪,“你可别忘了,如果阿托齐出现在战场上,你就要被人以通敌叛国论罪的!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韩雪笑着看向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我还没活够呢!”
“在周叔叔出发前,我就让他帮我转告父亲,如果你出现在战场上,先不要急着上报,第一场战斗不妨佯装败退,探听一下具体的情况再做下一步决断。”
“一场胜仗结束之后,你这位北夷太子本就挟着民意民心,此刻又再添大胜之威。”
“到时候,一旦你手下的某位将领,突然的把北夷王袍披在你身上,恭请你登基为帝,甚至整个军营的将领士兵都跪地请求,那么……你说情况会变成什么样?”
韩雪狡黠的对着已经彻底呆住的两个人挤挤眼睛,看他们俩呆若木鸡的样子,韩雪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韩雪……你……早就猜到现在的情况?”阿托齐呐呐的结巴着问道。
“怎么可能?你当我是神啊!”韩雪哑然失笑。
“只不过之前就有想到,北夷王不会那么容易轻信你,也许到时候你会需要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的‘忠诚’,所以才特意叫周叔叔转告爹爹,不要轻易破坏掉你夺权的计划。”
“所谓黄袍加身,其实也不过就是给你一个起事的由头,如果是你自己宫变夺权,难免留下篡权夺位的印象和恶名,可如果是由将士们强行把王袍披在你身上,那你无非就是顺应民心民意。也许这样一想,你的心里会好受一点点。”
韩雪突然想到这么个方法,其实有些像是鸵鸟一样,骗骗自己罢了,但却又不能说它不好用。
其实,从阿托齐的本性上来看,并不是帝王的首选,在情感的方面,他有时候会有些优柔寡断,手段也不够阴狠决绝,但这样的皇帝对于百姓来说,也许会是一种幸事。
阿托齐怔怔的看着她,好久、好久,似乎想把韩雪印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这样的女人,遇到过、心动过,却又不得不擦肩而过,这会是他阿托齐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从脖子上解下一串略有些老旧的项链,项链末端坠着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