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荆州城破。
布王三坚守了两个月,最终还是挡不住鞑子强大的攻势。鞑子攻破荆州后大肆杀戮,北锁红军逃出来的不足三千人。
彭文彬部也打了败仗,与北锁红军残部河流,从荆州撤入岳州。岳州东边便是武昌,天完朝廷在这里设立强大的防线,他们不再拒绝彭文彬的天启军。徐寿辉已经向郑晟求援,但郑晟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天下有两处战斗最为激烈,中原元军陆陆续续招降义军,号称有百万人众,把高邮城包围的水泄不通,但两个月没能攻破这座小城。脱脱答应赦免义军造反之罪,许多义军见大事不妙,纷纷投降。但张士诚就像吃了秤砣,无论脱脱在城下给他许什么高官厚禄,这个非弥勒教信徒,盐枭出身的汉子坚决不投降。
另一处便是南昌,张世策在鄱阳湖岸边多次击败赵普胜部,但因为不善水战,不能伤其根本。董传霄拿出所有的铁炮猛烈轰击南昌城,在广德城无往不利的火器面对南昌大城,显得很无力。
陈友谅把城中百姓都利用起来,从鞑子围城第一日便实行食物配给,老弱妇孺只能穿得到维持不死的米汤。他做好了长期被围困的准备。乱世中,枭雄的光芒是挡不住的。他们会创造机会,让自己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
湘江水清。
郑晟正在泛舟垂钓。
小舟在江水中荡起一层层浪花,他坐在船头半个时辰一动不动,内心如这湘江水一般清澈。
竹竿连着丝线,他心静如水,垂在水里的鱼钩就像身体的一部分。鱼儿在下面轻轻的触碰鱼钩,试探性的绕来绕去,他纹丝不到。鱼儿终于禁不住诱惑,一口咬下去,他手臂轻轻一抖,一天青鱼腾空飞出水面。
他把鱼钩荡回来,摘下青鱼。鱼儿在他手心有力挣扎,他在手中握了一会,如往常一样,把它重新丢进水里。他不是渔夫,在这里是享受钓,而不是鱼。每个人都有自己排解压力的方式,有人喝酒,有人找女人。彭祖师会一遍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念诵【金刚经】,把自己的心修炼的如金刚一般不可摧,不可毁。郑晟喜欢钓鱼。
彭祖师的死对他影响很大。到底最终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英雄,还是如祖师这样的人更可敬,他近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明知不可为而为,是愚蠢还是大勇气?没人能给他答案,他唯有独自一人向天地求悟。
制定好战略后,他把军中事全部交给张宽仁,自己便闲下来。现在天下的局势对义军很不利,但一定有转机。他不记得转机在什么时候,但从现状来看高邮城是义军在中原的支点,南昌城是义军在江南的支点,这两个地方有一个失守,将预示义军将大势已更重要,董传霄军毕竟只是偏师。
这里离大营约有三十里,橘子洲上荒凉清净。他说把军务交给张宽仁就交给张宽仁,便一点不去干涉。作为天启的宗主,如果他还痴迷于指挥一场战争,那一定不是正确的做法。
但他必须留在这里,他不需要说什么,只要每天出现在诸将面前,便可以让他们安心。
郑晟知道大势,但不记得详细的历史。然而这帮不了他什么。天启的路每一步都要走的扎实,不能因为知道鞑子必败,就敢命张宽仁贸然出击。
军帐中吵吵闹闹。
毛大站出来质问张宽仁:“为什么还不出兵?鞑子都快要打到武昌了。”
“因为时候未到,”张宽仁慢条斯理的回应。
“什么时候才能出击?”
“时机成熟的时候。”张宽仁不屑去解释。
毛大怒不可遏:“彭将军撤到岳州了,兵马损失惨重,你再不发兵,岳州也要失守了。”
张宽仁冷漠的回应:“那是他不听号令,私自出兵与鞑子正面决战,他战败乃是咎由自取。”
半个月前,彭文彬为救荆州城失去了理智,竟然率部猛攻荆州城外的鞑子大营,结果把答失八都鲁集结优势兵力围攻,损失惨重逃回岳州。张宽仁早就对彭文彬不听号令不满,听说他战败后没发一兵一卒支援。
“我要去见宗主!”毛大喷出一股粗气。罗霄山里出来的人虽然不是一个派系,但彼此都有些维护意识。毛大俨然是罗霄山山民将领中的带头大哥。
“要去便去。”张宽仁强硬的回应。郑晟把他提拔到军中第一人的位置,他对罗霄山里老人从来不倨傲。但谦让不是软弱。
他手边放着宗主的赤刀,郑晟授予他临机处断大权。毛大军中地位与他相当,他要是用赤刀来压他,反而显得掉身份。
“哼!”毛大退到一边生闷气。他知道去宗主那里多半是讨一顿骂,但天启军从来没有做过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围攻,大军袖手旁观而不去营救的做法。
整个八月,天启军安静的驻扎了江岸边,看上去像是被鞑子的气势吓到了。
斥候们发现了对岸偶尔会出现一两个骑兵在窥视,那是鞑子的斥候。答失八都鲁的先锋已经进入岳州地界,小股兵马与天启军隔江相望。
官兵目前也面临抉择,他们要决定是先从西往东收复武昌,还是先击败对岸这支虎视眈眈的义军再作打算。
答失八都鲁听斥候禀告军情后,亲自来对岸查看。
天启军的兵营里静悄悄的,看上去像一座死营。这么一支兵马在附近驻扎,进又不进,退又不退,让他很是头疼。
他大军号称十万,除去汉人杂役辅兵,真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