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陈友谅囚禁天启府使者杨宪,亲自率两万水师出鄱阳湖,在九江口驻扎。
消息传到芜湖,郑晟勃然大怒,命毛大率三万五千大军攻打到池州城下。
从实力来看,天启在江南的兵力部署还是很空虚。天完朝廷光陈友谅在南昌的兵马就远远超过三万人,但偏偏没有一路兵马敢顺江而下夹击这支孤军。
池州城下开始响起天启特有的铁炮轰鸣声,张定边调集兵马死死守住池州,令天启军无力推进,双方陷入僵持中。
于此同时,不知道有多少密使在武昌城中活动,陈友谅无法保证武昌城和庐州府两路原来的盟军的忠诚,只能率大军驻扎在九江口,不敢轻举妄动。
三月底,福建的捷报送到金陵。
天启军已经攻占了福建行省除了福州外的所有地方,彭怀玉已经与于少泽合兵一处,正在紧锣密鼓的攻打福州城。
金陵被偷袭的消息传到福建,令原本不和的彭怀玉和于少泽都清醒了许多,互相抛出芥蒂,全力围攻福州城,日夜炮火不断。
从丘修瑾、彭怀玉、秦十一、于少泽和刘基各自送回的密信来看,福州城旦夕可下。
郑晟回信,命彭怀玉统筹指挥各路兵马,不必着急班师,按照刘基的想法,彻底平定八闽,不可留下隐患。刘基在给中书台的密信中禀告了借攻打福州的机会削弱八闽各大姓的势力,深合郑晟的心意。
江南和江北,各地战事不断,如火如荼。
张士诚在得到天启府明里暗里的支持后,在扬州城头架起十几门铁炮,江南的兵丁和物资可以源源不断通过水路运进扬州城,让朱元璋的攻城大军望城兴叹。
在北方,韩宋三路北伐大军势如破竹,中路军直逼向大都,也引起了郑晟的注意。历史已经改变了太多,他不能被旧的思维限制住,认为韩宋北伐一定会失败。
正是春天好时光,江边的树木葱绿,各式各样的花都盛开了。
清晨。
赭山脚下的广济寺中响起悠扬的钟声。
一队盔甲鲜丽的骑兵突然出现在寺庙门口,门口的小和尚看清楚来人,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笑嘻嘻的迎上去:“项将军来了。”
项甲是这里的常客,自从他成为芜湖的镇守将军后,每隔半个月至少会来这里一次。天启禁止宗士聚众烧香,许多地方连寺庙都砸了。芜湖的广济寺因为他的缘故,不但没有人敢过来找麻烦,香火反而越来越兴旺。
他下马摘下盔甲丢给身后的亲兵,朝小和尚合掌致意后,走向寺院的大门。
他身披重甲,无法行跪拜礼,从门口的护法开始一一合掌见礼,走近寺庙大门后,直到大雄宝殿门前,唯有在弥勒佛像前点了三炷香,低头默默祷告。
寺中香客各自回避开,和尚们熟知他的习性,不过来打搅他,直到他祷告完毕,自行离开。
等一干全副武装的骑兵离开,寺庙里有三四个脑子活跃的和尚才敢聚集在一处,小声嘀咕道:“又要打仗了吗?”
项甲一声戎装太过耀眼,怪不得他们多想。一个月前,天完军在芜湖郊区烧杀抢掠造成恶劣的影响,寺庙里的和尚也对兵灾充满了恐惧。
项甲一行两百骑兵出广济寺后,一路往北行走,半个时辰后到达码头。
码头战船密布,粮草物资堆积如山。江南各州府的物资都集中在金陵,这半个月里在中书台的调拨下,从水路一船船往这里运送。
东西两侧的高地上均修建了炮台,四周垒砌高墙和箭塔保护,东西各四门巨炮对准江面,保护码头的安全。
码头已经交由方国珍水师掌管,另有中书参政大将军张宽仁坐镇。
项甲在辕门外驻马,让亲兵先去通报。直到里面传出召见他的命令,他才下马步行走入水师营地。
进入码头后,见里面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民夫和士卒。
看上去府主想在芜湖建立行营,以拱卫金陵,他不确定府主是否就此真的要去攻打天完。
他在巡营千户的引领下,从营中大路穿过,一直到中军营寨。
进入大寨时,他见到张宽仁、方国珍和王中坤都已经在那里。
张宽仁坐在主座,王中坤和方国珍分别在左右。
按照枢密院的命令,毛大是西进兵马大将,秦飞章是副将,方国珍是水师将军,此三人都不能调动兵马。项甲不知道张宽仁召集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项公子来了。”
张宽仁从座椅上欠身表示迎接他。他这么一动作,王中坤和方国珍就不得不站起来了。
项甲军职不高,但他还有一个身份,是郑晟的义子。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个义子的身份不一定是好事,但张宽仁做事滴水不漏,即使面对贩夫走卒也不以自己的身份自居。
“大将军,王参政,方将军。”项甲一一见礼。
张宽仁请他坐下,才缓缓道:“府主刚刚送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天启府已经命广州镇守王瑾和长沙镇守将军整顿兵马,准备合击陈友谅。”
“真的要对天完开战啊。”项甲稍感吃惊。
广东和湖南只有留守府兵,没有天启正兵。那些人忙时务农,闲事操练,每一县只有几千人。府主如果连这些人都要调动起来,那就是想借机彻底吞并天完朝廷了。
张宽仁心里清楚,郑晟命这两个地方整顿兵备多半是为了戒备陈友谅。真正要吞并天完不但需要天启三十万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