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谨白的澡并没泡多久,毕竟身上有伤。
杨雁回帮他上了药,换了一身宽松舒服的干净衣裳,又让人收拾了澡盆等物,再拿上来些精致的点心吃食。
俞谨白叫她别忙了,夫妻两个这才又坐下歇息说话。
俞谨白问道:“我走的这些时候,秦明杰有没有找你麻烦,有没有算计你?”
杨雁回道:“你被锦衣卫带了去,萧夫人又将私卫撤走了。私卫离开的第二日,秦明杰便让小厮来传了话。叫我下午去汤泉寺和他见一见。他还给了一封信,短短几句话,写得着实恳切。说他当初不该遭奸人蒙蔽,冤枉了我。如今不指望还能父女相认,但求我还愿意陪他饮一杯清茶,说几句贴心话,也好解他多日困惑,叫他知道,我确是他的女儿。”
俞谨白道:“你怎么回的?”
杨雁回道:“我为了稳住他,便同意了。实则那日我失约了。我留了个心,叫云香乔装改扮后,去汤泉寺附近查看了一圈,那山路上,来来回回的樵夫、挑山工,有好些是练家子。秦明杰迟迟等不到我,心知我是不会去了,垂头丧气出了汤泉寺。才出来不久,还被一个樵夫上去揪着领子臭骂一顿,说他耍了满先生,也叫他们白跑了一趟。”
俞谨白道:“亏得师父和云香、翠微还在家里,否则满先生只怕还真敢铤而走险,这时候再闯来一次,哪怕强行掳走你呢。”
若有杨雁回为人质,俞谨白只怕便要被满先生和申淑妃牵着鼻子走了。
杨雁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自那以后,他再来送信,我更不肯去了,还叫人将他派来的小厮骂走了。”
俞谨白拥着杨雁回道:“你以前竟有这么个爹。”
比没有还惨。
他们两个原本,其实都曾是孤儿。
俞谨白忽然道:“以后我们就生个女儿罢,我们好好疼她。”
杨雁回笑道:“我们还要带她去很多地方,看很多的美景,决不让她就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后宅里长大”说着说着,她便神往起来,“青梅村的青山哥和青山嫂,又跟着几个道婆去了一趟武当山。他们前年去了泰山的东岳庙会,去年去的峨眉,今年去的武当。说是去拜这个天尊那个真人的,其实都是为着看景逍遥罢了。”
俞谨白也笑了:“你这是自己想去吧?急什么,我都答允过你了,定会带你看遍山川美景。”
待此间事了,他就可以像师父和师娘一样,带着她四处走一走了。趁着她还小,他也还很年轻。
杨雁回被俞谨白说的羞赧一笑,忽然又道:“谨白,你说,我们将来的孩子,应该姓什么?”
姓俞?还是姓冯?
俞谨白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姓俞啊。”
那冯世兴那一支,莫非要……杨雁回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冯世兴日后说不定还会再娶呢,更大的可能是和温夫人破镜重圆。但她依旧开玩笑道:“这倒极有趣。咱们的孩子,不跟着祖父姓,倒跟着祖母一个姓。”
俞谨白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的孩子,自然是跟着我姓。至于我,我是我娘怀胎十月生的,又不是我爹生的。我跟着我娘姓,有什么不对么?”
杨雁回听得目瞪口呆,这奇特的理论,让她几乎傻在当下。半晌,她方忍着笑意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咱俩日后生的孩子,要跟着你姓俞呢?”
俞谨白眨眨眼,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娘姓俞啊。你已经有两个大哥了,给你们老杨家传宗接代的事,交给他们去办吧。我外公多倒霉,我的孩子要是不姓俞,我们老俞家就断了根了。”
杨雁回沉默不语。
俞谨白道:“你不高兴了?要不我们多生几个。生六个好不好?三个跟我姓俞,三个跟着你姓杨。”他决定,就这么办了。
杨雁回嘴角直抽抽。还敢给她指定生六个。她可是听人说,生孩子可疼了。合着不是俞谨白自己生!
俞谨白道:“你还是不高兴?这样不好么?”多公平哪!
杨雁回问道:“那你怎么就不替冯公爷考虑考虑?他目下也没有一个孩子是姓冯的。”
俞谨白一本正经道:“这个问题为何要我来考虑呢?我爹他年富力壮,该当自行考虑这个问题。”
杨雁回终于忍不住,笑得滚倒在床上,揉着肚子道:“夫君说的话真是太有道理了。我今日委实大开眼界。”
……
事情的结束,比杨雁回想象中来得快很多。
林胜卿一案,夏州俞家的冤案,让太子和范佩行有了岌岌可危之感。
最终,夏家冤案平反,范佩行父子被下狱。
当然,这并不是结束。
太子本就在皇帝眼中变得越来越没能力,偏偏又在这时候扯出来林胜卿自杀之事,与所呈奏本悉数为太子压下去有着莫大关系。紧接着,俞家遭匪徒血洗一案,也被算在了太子头上。只是,皇帝当时为了保住太子,并未将这件事公开。
太子心知自己再次被人算计了,偏偏有苦说不出。
这些也都罢了。对太子而言,最能让他感受到危机的,莫过于范佩行父子入狱。而且看样子,皇帝是不打算放过这对父子了。这么一来,范家倒的就更彻底了。连早先的低品阶闲职都没了不说,还沦为了阶下囚。范家一倒,太子自然也做不长久。
太子和范佩行对这些心知肚明,他们两个自然不愿坐以待毙。
先是陕榆一位姓闵的游击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