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宫,不远处就是西苑凤凰林,很大的一片树林,落叶铺满林中小道,显得幽静而冷清。林子外是一个很大的水池,水面上浮着些绿色的植物,看不出什么,长长的木杆桥一直延伸到水池的中央,桥尽头是一座架在水上的亭子,是那种典型的四角飞檐式装点,颇有几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慕容寒枝进来时,奉阳王正负手而立,眼睛看向远方,眼神幽远,给人很纯净的感觉。她无声一笑,淡然施礼,“我该称你将军,还是王爷?”
凌翊回眸看她,不惊不惧,“公主这是在讽刺臣?”做了领军将军,又做了奉阳王,公主是在说他得到的太多吗?
“不敢,”慕容寒枝敛去笑容,同时移开了视线,“王爷年纪虽轻,却已名扬天下,我该恭喜王爷才是。”这话里讽刺的意味就越发明显了,她原本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如今这么说,绝对是故意的,就是想试探一下,凌翊的底线在哪里----她的胆子还真是大呢。
凌翊静静看着她,眼波流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见他还是不肯开口,慕容寒枝的倔劲儿一上来,笑容已变得有些冷,“看来王爷跟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既如此,多说何益。”她转身就走,暗道这个凌翊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心思坦荡,不怕人说?为什么她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了,他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等等,”凌翊不急不徐地开口,笃定慕容寒枝会停下来一样,“公主是在不忿臣手握重权?”
慕容寒枝一怔,突地停下了脚步,却并不回头,似乎是笑了笑,“王爷言重了,我十五年未曾回宫,朝中大事多亏有王爷和连相,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哪来不忿之说?”好,我就是要跟你对着说,我看你到底能忍我到什么程度!
凌翊又沉默下去,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接上话,“那么,公主的意思是,只要手握重权,就一定是奸佞,是吗?”
“……”慕容寒枝突然有种被堵住了心口的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我没这么说。”是啊,有谁说龙椅上那个就是明君,手中有权者就该被千刀万剐?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为君者尽失民心,这把龙椅他又怎么会坐得长久、坐得安稳?
凌翊似乎松了一口气,咧开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来,“公主没有误会臣就好,那,公主一定要走吗,不愿意跟臣多待一刻?”说到后来,他语声里已有了明显的落寞,如同心愿难偿一般。
拒知道他是虚情假意,知道他要娶凤吟公主,只不过因为她是转世天女,但听到他这近乎恳求的语气,慕容寒枝的心还是颤了颤,不自觉地回过头来,“我没说一定要走,是你在讨厌我。”
“哦?”凌翊意外而惊讶,“公主何出此言?”他讨厌她?哪有这回事,是他这么说过吗,还是他做过什么,表示过什么,让公主有了这样的感觉?
慕容寒枝淡然一笑,眼神锐利,“那么,王爷喜欢我?”
凌翊微微一惊,大概没想到慕容寒枝会当面问出这个问题来,但他并没有多少犹豫,点了点头,“公主风华无双,不染纤尘,臣,喜欢公主。”既然公主是直性子之人,他也不必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不好说的。
“是吗?”慕容寒枝嘲讽地笑,“王爷与我只见过两次,说得上喜欢吗?还是说王爷也如那些凡夫俗子一般,相信我是转世天女,想要利用我,以图不轨?”这话说出来,便算是跟凌翊摊了牌,就看他是要撕破脸,手底下见真章,还是极力否认,继续把戏演下去了。
凌翊一愣,看着她的脸,突然笑了,“公主所说的‘不轨’,指的是什么?臣要仁上而代之?”
这回轮到慕容寒枝一惊,想也不想就低声怒喝,“凌翊,你好大的胆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是什么意思?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还是不相信她会把他所说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告诉父皇知道,诛他九族?!
“臣胆子很小的,”相比之下,凌翊倒是波澜不惊,脸上不见丝毫惧色,“臣对皇上之心,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可公主才刚刚回宫,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就对臣横加指责,臣真是冤枉。”嘴里说着冤枉,他脸上却在笑,哪有半点受了委屈的样子。
“是吗?”慕容寒枝冷笑,抬高了下巴,“既然你觉得冤枉,那就办法证明你的清白,你敢不敢?”她这是在公然跟凌翊叫板,就看他是不是那么笨,会掉进她现挖的陷阱里。
凌翊也学她的样子,挑了挑眉,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公主的意思,要我解甲归田,以示自己并无野心?”就是说,他必须抛弃现在一切,做回一个庶民,她就会相信他只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想要娶她为妻?
“我知道你不会,”慕容寒枝不答,嘲讽地笑,“王爷之前所做一切努力,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切,如果娶我为妻的代价是要放弃这一切,岂非太不值。既然如此,我们之间无话可说,王爷请吧。”要再不走,她跟凌翊一定会吵起来的,因为她已经敏锐地意识到,她触碰到凌翊的底线了。
“就算不放弃现在的一切,我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