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才平静下来,窗户外面的月光移了一寸。
床上郭心怡还是那副僵硬无神的表情。
“老天有眼,你的报应虽然来得迟,但总算是来了。”
余南乐揭开覆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歪头看了一眼。
毯子下,郭心怡的双手枯瘦如柴,手腕处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两只特质的手铐中间连着细铁索,分别铐在她的两只手上。
余南乐在机场,看见她做高抬手被扯住的那种诡异的动作,大概就是因为这幅特质手铐锁在轮椅上的原因。
“你把我的孩子教育的很不好,”余南乐站起来,很是不满意的摇摇头,“但是你放心,我很有耐心,我既然能空等六年,我也能用我余下来的时间,好好教导他们。”
她说完,开门离去。
月色凄凉的房间里,郭心怡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干枯的唇瓣颤了颤,依稀发出两个嘶哑模糊的音节:“星……星……”
“咔哒。”余南乐关上门,她没听见。
当天晚上,远在英国的一处花园别墅里,小小的主人,正在发脾气。
五岁的陆流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身上定制的西装笔挺,脖子处系着小小黑色领结,十分精神。
眉目精致的孩子,脸上表情却是严肃而让人生寒的。
“按照你们的说法,陆辛是在今天上午不见的?”他轻蹙眉头,小小眉宇之间,有着一股寻常人没有的戾色。
“是的,少爷。”佣人低着头,颤着声音小声回答,像是极其害怕这五岁的孩子。
大少爷陆流和小少爷陆辛不同,虽然两人是一母同胎,但是无论是在性格,还是智力上,还是老爷的培养教育方法上,都存在着天壤之别。
哥哥陆流天生聪颖,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够管理一个家庭,不仅如此,还能将病母郭心怡照顾的周全,这一大间宅子里的吃穿用度,统统都是他一手打理。
五岁的孩子,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十分少见。
更少见的,是这位大少爷的性格,跟老爷陆云清十分相似。
父子两人都属于性格稳重,处事冷静严厉型。
至于小少爷陆辛,佣人提到就摇头,那个混世恶魔,纨绔子弟,不提也罢!
“既然是上午不见的,那为什么隔了六个小时才告诉我?”陆流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成人。
“送夫人回国的两个人还没有回来,我们在想,小少爷是不是……是不是跟着夫人一起回国了……”
“荒唐!”陆流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众佣人,他精致的小脸上,是讳莫如深的神情,微微抬头,仿佛越过庭院,看出去老远,“一个白痴,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借助母亲离开?荒唐eads;!”
佣人刚还想说什么,陆流已经冷冷说道:“陆辛失踪的消息,先不要告诉父亲,所有一切由我来应对,谁要是口风不严,我便让谁这一辈子都开不了口。”
他一挥开手里的绅士小拐杖,厉声道:“解散!”
次日清晨,陆笑一大早就把余南乐拽醒,她头发没梳,衣服没换,就一脸震惊的问道:“你真不打算把这熊孩子送回去?”
余南乐斯条慢理的刷牙,“不送。”
“你当陆云清是瞎的?”陆笑觉得余南乐的脑子简直就被门夹了。
这女人突然什么毛病?拽着人家的儿子不肯放手,是不是想和陆云锦生孩子被拒,遭受打击,所以想把人家的儿子当自己的?
那也不能拿陆云青的儿子当自己的啊,这不是给白眼狼养儿子么?
“姨姨,尿尿。”熊孩子从卧房里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出来,一抬头,看见一双白花花的大腿,立刻扑上去,“腿腿!”
“嗷!”陆笑大腿遇难,下意识的便一蹬腿,差点把熊孩子一脚踹了回去。
“没打算当我自己的,”余南乐对着镜子刷得满口泡沫,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什么叫做当?
她咕噜咕噜漱口,“陆云清不瞎,但我有办法让他瞎。”
陆笑大喜,“你终于打算用武力对抗了?”
“不。”余南乐摇摇头,对着趴在地上迷迷糊糊继续瞌睡的熊孩子一招手,“来,坐下。”
熊孩子经过昨天机场那么一遭,对余南乐倒是言听计从,乖乖的迈着小短腿,爬到凳子上坐好,两只大眼睛委屈,“尿尿。”
余南乐当没听见,往脸上涂泡沫洗脸,“我问你,还想不想拿着罐子背三字经?”
熊孩子憋着尿,想起那一群乞丐扑过来的场景,突然打了个寒战,差点没憋住,立刻清醒过来摇头:“不要eads;!”
“那一会儿陆云清来了,你跟他走不走?”
“不走!”
“陆云清是你什么人?”
“不认识!”
“行了,去尿尿吧。”
陆笑倚着门,依旧不放心,皱眉,“这孩子容易对付,陆云清你打算怎么对付?”
余南乐微微一笑,淡淡道:“你错了,这孩子才难对付。”
陆笑不解,问:“为什么?”
“一个能钻进女人的双腿之间,躲在披风下闷着声,不吃不喝度过整整五个小时的五岁孩子,和一个利益熏心的成年男人,谁更难对付?”
陆笑又道,“就算你不让父子相见,你也不能留这孩子太久,这世上,纸包不住火。”
“见了又如何?”余南乐倒是吃惊了,她冷哼,“陆云清若是拿得出半分证据,证明他们是父子,带走吧,我半秒钟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