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余南乐没有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嫂子”吓到,她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门外的热血二郎们,又看了一眼陆云锦。
这样正眼一看,余南乐才发现陆云锦的姿势有些怪异。
说起来,刚才他蹲在屋顶上的时候也是,一只手拨动吊灯,另外一只手不知放在哪里,那时光线迷蒙,他又在暗处,余南乐没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看见他一脚踩着虎霸,一只手垂着,另外一只手一直掩藏在袖子底下,袖子那截,颜色隐隐有些奇怪。
余南乐走过去,一只手扭住虎霸的胳膊,一脚踢在他的关节上,招呼老陈:“把他弄出去,交给吴森。”
陆云锦的这群新兵,之所以一人拎了一个混混,应该有三分之一是吴森的功劳,如果没有吴森做阵指挥,精准的确定那些小混混们在胡同里的位置,这些新兵哪里能一抓就是一个准。
老陈把虎霸弄了出去,小痞子也识趣的跟着出去了,打得残破不堪的房间里,只剩下陆云锦和余南乐两人。
“回去得扣李叔的工资。”陆云锦看一眼余南乐,眼底有些责备又有些心疼。
余南乐靠在桌子上,一挑眉,关李叔什么事?
“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应该教你做少奶奶应该懂的规矩,而不是让你一不留神就窜了出来,惹事生非,像什么话。”话是责备的,语气却是宠溺的,陆云锦看她一身灰头土脸,撇开脸,行为是别扭的,“脏死了。”
余南乐不屑翻了个白眼,脏你还抱?脏你还拉我袖子?脏你还一副不肯撒手的样子?
陆云锦哼声扭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爷,爷傲娇着呢。
“坐上来。”余南乐拍了拍牌桌。
陆云锦一挑眉,半是激动半是跃跃欲试,“我坐上去?难道不是应该你坐上去才对吗?”
桌子上的爱情动作,应该是女的上桌,男人站着,这样才符合人体功能学,才能完美结合嘛!
余南乐知道,他是明白自己的意思,却故意往歪处说,懒得跟他打嘴皮子战,走到里屋,翻出来一个医药箱子,放在牌桌上。
虎霸这种人,在城市的夹缝中耀武扬威,称霸一方,肯定会有仇家,受伤挂彩也是常识,备着的药物,也都是些外伤药。
余南乐找了一管药膏,用牙齿咬着盖子拧开,闻了闻味道,清淡薄荷香,不含酒精,应该不会太刺激伤口。
“把手伸出来给我。”
陆云锦坐在桌上,不再刻意躲着,乖乖地把受伤的那只手拿了出来,放在她面前。
余南乐看见袖子缺了一截,掌心布条的颜色已经呈暗红色,她眉头拧成一团,下手的动作极其轻微,小心翼翼的解开那个有些发紧的结eads;。
陆云锦当时用牙齿扯紧的结,余南乐这个时候要解开,很是费了一番力气,她动作稍微大一点,又怕弄疼他。
一时之间,额头竟然生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时不时紧张抬头问他一句:“疼吗?”
陆云锦摇摇头。
他目光落在余南乐白皙饱满的额头,伤口是疼的,心里却是暖的。
此时,午间阳光正好,一方光线从头顶瓦片破损处洒进来,昏暗房间中,唯独这一处是明亮的,空气中喧嚣的尘埃此时宁静落下,点点灰尘漂浮在空中,金色光线的渲染之下,仿佛是点点星光璀璨。
面容俊秀的男人微微低头,他洁白掌心处,有一道从食指狰狞到手腕的伤口,伤口血肉外翻,红白相间,甚是恐怖,看着叫人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那口子是伤在自己手掌,隐隐作痛。
陆云锦却像是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他低头看着余南乐专注的样子,眼神里盛满了柔情,弧度好看的嘴角向上扬着,温润五官暖的叫人想到那初秋的日光,舒适的,惬意的,带着缱绻的,温柔的味道。
余南乐并未察觉到陆云锦目光里的温柔,她正专心致志的处理他的伤口,她鼻尖已经有了一层薄汗,解开布条之后,并没有因此而放心,将冰凉的膏药挤出来沿着伤口小心敷上,她眼底的着急关切明显见,明知是废话,也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真不疼吗?”
陆云锦微微一笑,嗓音温润:“不疼。”
“你又不是铁打的,这么深的口子划下来,不疼才怪。”余南乐皱眉,一心关注他的伤口:“要是疼,你就忍着点,实在忍不住,叫出来也好受点,我给你上了药就好了。”
“你确定让我叫出来?”陆云锦狡猾的眨了眨眼睛,着重咬着“叫”字。
余南乐立刻想到别处去了,脸色一红,讪讪道,“你还是闭嘴吧,这样我能专心点。”
陆云锦轻笑不语,看着她动作轻微,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自己的模样,心底似棉布般柔软。
这女人呵……
他悄然挪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让她靠在自己腿上。
余南乐下意识的靠在他的大腿上,站在他的两腿中间,低着头用一只手涂抹膏药,她目光专注的叫人心软。
陆云锦额前乌发垂下,仿佛某种猫科动物被日光朦胧茸毛,他低着头,近乎贪念的享受着这一刻,只希望时间停下脚步,拉长身影。
“南乐。”
唇齿之间吐出的名字,像是在舌尖缠绵过千百回。
“嗯?”回应的人淡淡一声,嗓音软糯的也仿佛是被时光浸泡过的那抹暖黄。
陆云锦轻抿薄唇,像是在感受她这一声回应,半晌,他心中酝酿出三个字,一路踟蹰到嗓子